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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好奇心,三人跟着男人一路走过去,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才见到六户人家。

方有德抖了抖槐木手串,四个鬼使从里面钻出来,向四面八方散了开去。

这里都是白墙黑瓦的小两层楼,用形状各异的石头堆起来建一道围墙,屋前到围墙的那一块就是前院了。

有些人家的前院浇了水泥,晒着红薯干,有些人家的前院种了一些葱、蒜、大白菜。

男人带着他们去了最前面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前院里晒了不少红薯干,几人绕着红薯干所在的地方走。

“村长,又有外地人过来探险了。”

男人的这一声喊,令好几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行动力较强,小跑着赶了过来。

而距离最近的村长,许久之后才拄着拐杖走出来,她出来的时候,跑得快的大妈都已经到了围墙边。

村长一出来,慧心三人立即明白所谓的长寿秘密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满脸褶皱,身形佝偻,双眼睁着却看不见,单手扶着墙,拄着一根木头拐杖,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四。

“谁啊?”

“村长,是我,良志啊。”男人过去搀扶老太太,对着老太太的耳朵大声说,“刚刚有三个人自己租了快艇过来,要来你家借宿。”

老太太似乎有些耳背,反应也有点迟钝,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好啊,村里好久没外人来了,我让爱儿去给他们收拾房间。”

老太太的话里带着严重的地方口音,有些字音嚼得不清楚,不是很好分辨。

良志:“爱儿去哪儿了?”

“挖番薯去了。”

“那您歇着吧,我去叫爱儿。”

良志把老太太扶回房间,很快又走出来,走向隔壁拧开了生锈的门把,对慧心三人说:“爱儿经常在收拾的,里面不脏,就是床铺有段时间没换了,要再收拾一下。你们要是累了,先进来坐会儿,我出去叫人。”

方有德点了点手腕上的槐木手串,一个鬼使跟着良志离开,两个鬼使绕着房间开始四处检查。

良志走了,过来看热闹的大妈终于有机会和人搭话。

大妈已经在旁看了一会儿,觉得和尚不好搭话,方有德看起来太凶,就选择了曲芜华。

“妹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曲芜华呆呆地“啊?”了一声,“这里不好吗?”

大妈呸呸呸地吐了好几口,回头看了一眼村长进去的房间,“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是长寿村的人,怎么会说长寿村不好呢?就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来。”

曲芜华用着先前商量好的那一套说辞:“就是在网上听说长寿村有长寿的秘密,找两个志同道合的驴友一起过来玩玩。”

大妈:“我们这确实不是令人称道的旅游景点,但是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你要是多住几天,我可以找人带你玩。”

“比如呢?”曲芜华表露出兴趣,慧心和方有德竖耳倾听。

观众这么给力,大妈的倾诉欲上来了。

“我们这儿有一个矿井,说是矿井,也没挖出什么矿来,最后用里面挖出来的石头铺了路,现在你们走的很多路都是当年铺出来的,里面的井水非常清甜,城市里的孩子肯定没见过。”

曲芜华很给面子地说:“那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我们这儿的祠堂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你们城里人肯定也没见过。”

“我们是外地人,能进祠堂吗?”

“有什么不能进的?”大妈坦坦荡荡地说,“我们顾家村没什么不能被人看的,你们尽管去,不过真要去了,记得上柱香,多少也算是惊扰了祖宗安息。”

大妈又向他们介绍了几个有意思的地方,比如码头那边能钓到不少鱼,滩涂边可以摸泥螺撬牡蛎来吃,明后天兴许能在码头那边看到海里出现的漩涡等等。

直到远远看见良志带着一个年轻姑娘过来,大妈才住了嘴和他们告别回家。

良志:“这就是爱儿,村长的曾曾曾孙女,你们住在这里的几天,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那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爱儿戴着竹笠,年轻的脸庞被晒得红彤彤的,看到慧心目光仿佛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扭过头去,面颊更红了。

“我,我洗个手就去给你们换床单。”

爱儿小跑几步到了水缸边,用切了一半的干葫芦舀水洗手,洗手期间多次偷看慧心,被曲芜华发现以后,连忙低头安安心心地洗手,飞快地洗干净指甲里的泥土,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曲芜华戏谑地看着慧心:那姑娘明显对你有意思,慧心大师干脆牺牲一下,施展个美人计?

慧心:“……”

他不可能做玩弄他人感情的事,知道曲芜华就是调侃一下,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他们三个都是成年人,不好意思站在外面休息,让爱儿一个人在里面为他们铺床单,走了进去。

曲芜华:“我来帮你吧。”

“不用,这些事我都已经做惯了。”爱儿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换掉床单,“良志叔说你们只要两间房是吗?”

曲芜华:“对,我一个人一间,他们俩一间。”

爱儿:“那我给你挑个粉色的床单吧,好看一点。”

换完床单被套枕套,爱儿用湿抹布擦了一遍床头和桌子,又用干抹布擦,动作又快又细致,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

曲芜华早习惯家里的卫生让扫地机器人打扫,每隔一段时间就叫阿姨过来打扫房间,很少自己做,见到比自己小许多的爱儿手脚这么麻利,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收拾完楼下的房间,爱儿把换掉的床单被套枕套拿出去,带着曲芜华上了楼。

“你的房间在楼上。”

曲芜华跟着爱儿过来以后才看到那一阶阶木制楼梯,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令人不免担忧楼梯会不会就此裂开,她就要从半空中掉下去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爱儿劝说道:“放心吧,这些木头很结实的,我小时候天天在这跑来跑去,也没见它坏过。”

曲芜华笑了笑,转头之际看到墙壁上的涂鸦。那些涂鸦有的是用蜡笔画的,有的是用粉笔画的,看画画的风格还不是出自同一人的手。

“这里有很多小孩子吗?我刚刚过来的一路上都没看见几个人。”

“明后天有冷空气要过来,还可能会有强降水,村民们都去地里挖番薯了。”

不知有意无意,爱儿没有回答小孩子的问题,曲芜华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再问。

二楼房间的门是开着,一直通着风的。

常年通风的房间里本应该没有什么味道,曲芜华却闻到了一丝古怪的气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有点介意。

爱儿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完整的粉色四件套,用比刚刚在下面还要快的速度收拾起来。

曲芜华直觉爱儿并不想和自己多待,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爱儿想在下面多看慧心几眼。

她还想借着同为女性的便利,从爱儿口中套话,暗暗在心中和慧心说了句对不起,果断地卖队友:“爱儿,你是不是喜欢慧心啊?”

爱儿咻地扭头,耳朵都红了,还要嘴硬:“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总之,总之我是不行的。”爱儿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手里收拾的动作跟着变慢。

“为什么不行啊?”曲芜华还不信了,“因为他是和尚吗?放心吧,和尚现在也能够结婚生孩子的。”

“不是这个。”爱儿摇头,没有往下说。

曲芜华揪着爱儿的袖子撒娇,“好爱儿,你就满足我的好奇心吧!你这话只说一半,我好奇到挠心挠肺,你要是不告诉我答案,我晚上肯定睡不着啊。”

她的撒娇是特意练过的,不管是水润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的圆圆杏眼,还是软乎乎的语气,把她当继承人培养本应该十分严厉的师傅祁红莲都受不住,更不要说第一次接触的人了。

爱儿果然没有挡住曲芜华的撒娇攻势,“他是外地人,我们村里不和外地人通婚的。”

“你们村还有这种奇怪的习俗啊?”都已经这个年代了,还保持着不与外地人通婚的习惯,曲芜华直觉这里面可能有问题。

“那也没关系嘛,你可以只谈恋爱不结婚。”

爱儿:???

满脸三观被震惊到了的表情,还能这样的吗?

“你是不是没出过岛啊?外面的人都这样,合得来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哪有谈一个对象就一定要结婚的?”曲芜华轻描淡写地说着渣女宣言,“人的一生这么短,不多交往几个男人,怎么知道谁最适合自己?只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那也太亏了!”

曲芜华那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着实把爱儿吓得不轻,新的四件套刚刚套完就抱着换下来的四件套跑了。

曲芜华哈哈大笑,趴在门口对爱儿挥手:“爱儿,随时欢迎你来向我取经啊,恋爱经哈哈。”

爱儿的脚步一顿,跑得更快了。

下楼后迎面看到慧心,脸色瞬间涨红,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

慧心:“……”

曲芜华去擦木床头上的灰尘,弯腰时意外看到掉落在床头和墙壁之间缝隙里的东西,搬开床头柜,发现那是一张口香糖的包装纸,还挺干净的。

曲芜华随手把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把床头柜挪回去,擦完桌子就下去。

他们三来的时间不上不下,已经过了午饭,晚饭又早了些。

曲芜华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下楼,看到慧心和方有德站在前院,刚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爱儿抱着两床四件套出门。

“爱儿,你去哪啊?”

“我去水井边洗。”爱儿回头时看到慧心,想到曲芜华所说的那些话,什么只谈恋爱不结婚,不多谈几个会吃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忙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