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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常年害人吃人带来的孽障。”

听到这,知道他们几个调查到不少内容,村长没了笑意。

那张苍老如橘子皮的老脸上没了笑容,在早上初升阳光的照耀下都感受不到半丝暖意,爱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村长:“你们查到了多少?”

“那就要看你想听多少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苏云韶也没想隐藏,“你是想让我从两百多年前顾家村分食敖可心和她儿子说起,还是从四十多年前,你把自己的曾曾曾孙女阴时女顾爱儿送给顾长泽说起?”

她说话的同时,朝村长和爱儿分别打了一道真言符。

爱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个陌生女人在说什么?

村长愣住了,竟然已经调查到这个地步了吗?

“你们是谁派来的?”

“谁派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知道那个被你亲手送离长寿岛的曾曾曾孙女,究竟是怎么被你的亲儿子害死的吗?”

“病死。”村长坚持道,“她是病死的。”

苏云韶:“何必自欺欺人呢?阴时女的身份注定她一旦落在顾长泽手里必定会不得好死,但你恐怕想不到你的亲儿子,把你的曾曾曾孙女丢进棺材里,用无数人血祭她,把她的灵魂锁在身体里变成了一具血尸,成了一个非人非鬼非妖的存在,各界都不收。”

村长呼吸急促,嘴唇哆嗦,拄在拐杖上的双手颤抖起来,“不会的,他不会这么狠心的,他只是需要阴时女生孩子而已!”

苏云韶四人和妖精鬼使们都惊呆了。

不是惊呆于村长竟然如此自欺欺人,认为顾长泽害了那么多人还会放过一个曾曾曾孙女,而是惊呆于村长的猜测与做法。

曲芜华不可思议地质问道:“所以你觉得你的亲儿子和你的曾曾曾孙女结合生孩子是没有问题的?你脑子坏掉了吧!”

爱儿似乎知道了什么,着急地问:“你说的是我的二姐吗?”

曲芜华点了头,“她一出生就因为阴时女的生辰八字,被村长送给了顾长泽。顾长泽把她交给一对夫妇抚养,日日监视,到了时日就弄死,死后二十年一直被困在尸体里,葬在墓穴下,差一点点就成了顾长泽的工具。”

爱儿不敢想象自己的亲姐姐居然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又气又怕,“那我二姐现在呢?”

这个曲芜华就不能说了。

她问村长:“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吃,区区一个曾曾曾孙女被虐待至死,肯定不会心疼吧?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过那一个个可怜的孩子?”

村长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云韶摸了一下雷击槐木手串,敖可心从手串里钻了出来,显现在村长面前。

“顾玲花,你可还记得我?”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村长缓缓抬头,入眼的是个梳着古代发髻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

她的眼睛没有全瞎,只是不太好用,眯着眼去看,看清那人是谁的同时,惊骇地倒退几步,尖叫道:“敖可心,你没死!”

苏云韶:?

这个反应像是不知道顾长泽复活敖可心的事。

敖可心觉得奇怪,向前一步逼近村长,用带着炫耀意味的语气说:“怎么,顾长泽没告诉你,他在海底为我建了一所宫殿,让长寿岛年年月月送祭品,就是为了复活我吗?”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拐杖都没拿住,颤颤巍巍地站在那,像是一个被儿子抛弃的可怜母亲。

可是在场的人妖鬼除了爱儿,谁都知道这位母亲曾经做下过多么可恨的事,对她生不出半点同情。

村长不信:“他为什么要复活你?他的本事再大,也不能复活一个死人!”那完全不是人力可及的范畴。

真要有那样神奇的本事,顾长泽不必几十年换一具更年轻的身体。

敖可心睁眼说瞎话:“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复活步骤的最后一步,只要把你丢进漩涡中,把你多年来吃人滋养的血肉丢进血祭阵法之中,我就能完全复活!”

来之前,苏云韶叮嘱过要气顾玲花,最好能气得顾玲花差点升天的那种程度,这才方便善儿入梦,看到最真实的记忆。

因此,敖可心忍住恶心感,故意黏黏糊糊地说:“他向我保证,只要我能够成功复活,他就会虐杀整个长寿岛的村民,为我们母子复仇。”

不知道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村长,村长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吼道:“都两百多年了,还不够吗?他还没杀够吗?他非要把整个长寿岛的人都杀光才够吗?他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收手啊!”

就是现在!

苏云韶展开幻阵,善儿从雷击槐木手串之中直接蹿进村长的梦境。

敖可心被救走以后,顾玲花十分不安。

她亲眼看着大儿子和敖可心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也看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可她完全想不到儿媳妇是人鱼,也想不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要说后悔吗?

她只后悔没听小儿子的话,贪图那点珍珠带来的财富,没有早点杀掉敖可心永除后患。

顾玲花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儿子交代,他们召集村民们开始商讨对策。

想了一种又一种的办法,没有来得及实施,报信的人都到了,说是他考中了进士,顾长泽还是没有回来。

一年以后,就在他们怀疑顾长泽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的时候,他忽然回来了。

顾玲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告知他敖可心母子染病而亡。

然而顾长泽并不是普通人,他会玄门之术,会看面相。

儿子确实死了,妻子还在。

他知道父母家人包括整个村的村民都在对他隐瞒什么,他装作相信这番说辞的样子,完美地演绎了一个突闻噩耗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悲伤、恍惚、不敢置信,在村子里到处游荡,寻找妻儿的踪影。

他发现村民手中有不少珍珠,大大小小的品质都很好,发觉家家户户都有很多余钱,生活一下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顾长泽知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在别人眼中,圆溜溜的珍珠长得都一样,难以分辨,但是在他眼中,珍珠和珍珠是不一样的。

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顾家村的祠堂外到处都是鲜血。

顾长泽抓住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丢进祭坛之上,里面还有他先前从各处抓来的村民,都是吃敖可心血肉最多的人,所有顾家村民不论年龄大小全被他强制要求在现场围观,亲眼见证这一幕。

地上用鲜血勾勒着令人看着就觉得害怕的符箓,顾玲花不敢靠近,哀求道:“长泽,敖可心已经死了,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朋友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对他们啊!”

“我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就能这样对我的妻子和儿子吗?”顾长泽毫不留情地将想从血祭阵法中逃出来的人一脚踢回去。

他刻意控制了力度,没有把那些人踢晕,让他们活着感受到生机一点点流逝,血肉被一点点剥离,朝死亡一点点临近的痛苦。

“不要,长泽,我是你弟弟啊!”

“长泽,我是你妹妹,你一手带大的妹妹啊!”

“长泽,我是你叔叔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长泽,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他们跪下了,哀求了,每个人都恐惧于这样的顾长泽,这样的不详,这样的死亡。

顾玲花眼看着儿子女儿的手脚如糖一般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急切地抓住顾长泽的袖子,“长泽,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杀他们,他们是你的亲人,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不知道顾玲花说的哪一点戳中顾长泽的笑点,他抬手指着天,放肆大笑:“你问问这天,他能看着我的妻儿被你们虐待致死,不给他们留半点活路,凭什么不允许我报仇?!天打雷劈,我倒是要看看,天会不会打我劈我?!”

一边是亲儿子亲女儿和族叔伯,全是血缘至亲,一边是一向疼爱整个顾家光宗耀祖的宝贝疙瘩,顾玲花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结结实实地给顾长泽跪下了。

“长泽,娘给你跪下磕头,你就放过他们吧!现在放过他们,他们还有一条命在,就当他们已经吃到教训了,不行吗?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忍心呢?”

“我放过他们,他们放过我的妻儿了吗?”顾长泽弯下腰来,面孔离顾玲花极近,他的双目之中尽是冰冷锐利的寒意与杀意。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杀一群虐杀我妻儿的畜生?嗯?”

极近距离地看着这双眼睛,顾玲花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不太认识这个儿子了,她吶吶地问:“你还是我儿子吗?”

“我怎么不是你儿子了?”顾长泽拍拍顾玲花僵掉的脸颊,直起身来,也没管亲生母亲跪在地上。

不知怎么的,顾玲花松了口气,还是她儿子就好。

下一刻,顾长泽说:“我倒希望自己不是你们这样恶心之人的儿子。”

顾玲花张了张嘴,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

没什么比一向疼爱的大儿子当面骂她恶心,后悔当她的儿子更令她受伤的了。

“长泽。”顾玲花哭喊着大儿子的名字,“你怎么可以那么说?要不是为了你,要不是……”

她顾忌着什么没有说下去,而顾长泽没有这点顾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就是你觉得宠我,把本来应该当成祭品的我留下来,把我的双生弟弟送了过去,还说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吗?承认自己的卑劣,有那么难吗?”

哗——

顾玲花一直隐瞒的秘密被当众戳穿,双耳嗡鸣,什么都听不清。

等她恢复意识,祭坛之上只剩一块不大的血肉,顾长泽小心地捧起那块肉匆匆向海边跑去。

“我的孩子呢?”顾玲花跑到祭坛上,跑到人群里,跑遍整个村子,沿着海边日夜不停地走,可是不管她再怎么找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他们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