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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解临问我要过绑架案的卷宗,然后他就去找了郭兴昌,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什么,但是次日清晨郭兴昌就因为‘走神’撞了车。”

他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你知道解临找他是为什么吗?”

“……”

池青还没回答,局长又说:“我猜,是因为解风。”

“你好像很惊讶,事实上这件事并不难猜,十年前老郭是我手底下的人,绑架案一结案,他就忽然辞职,我一直不知道他辞职的真正原因,直到这次解临找上他。”

郭兴昌死的那天晚上,电话录音里局长说的完整的话是:“老郭啊,当年你辞职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十年前的郭兴昌,屡破奇案,职位上升得很快,他那会儿也正值最富有精力的年纪。

绑架案结束,他原本可以再升一级,但是当年戴着警徽的郭兴昌却拒绝了,他说:“我想辞职。”

郭兴昌眼底的黑眼圈很深,像是自绑架案之后就再没睡过好觉。

“辞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辞职。”

当时郭兴昌以每天回到家都想念儿子,妻子的离开也让他感到痛苦为理由,表示自己想停下来思考挑整一下。

但是那时的他根本没说出真正原因——因为他已经不能、也没办法再当一名刑警了。

因为他并没有选择正义的一方。

他会不知道让他做的“这件事”并不简单吗。

他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有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吗。

他会不知道因为自己接到那通电话没有第一时间挂掉时自己心里在想着、或是期待着什么吗。

他都知道,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于是之后的每天夜里,他都睁着眼死盯着天花板,记忆不断被拉回到那天。

局长缓缓地说:“你可能没见过解风,并不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只能说,十年了,我没有一天不为他的死感到惋惜,我做梦都希望他仍活在这个世上。”

“解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黏着解风,但是解风总是很忙,解风死的前两个月,刚答应过解临等这次案子结束会带他去参加一个野外露营的活动。”

“……”

桌上那炷香就快要燃尽了。

这段谈话最后结束在这么几句话上:“你认为解临会杀人吗?”

池青瞳孔颜色深得了无生气,像一潭无论别人怎么搅动都不会有任何变化,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对方。

“当年……在那样的‘游戏规则’里,”局长也回望他,他的声音很沉,像是在说一件极其隐秘的事情,“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这个唯二的幸存者之一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半小时后,池青站在路边等回程的计程车。

他站在路边,天空被染成一片灰蒙蒙的雾色,雨滴落在伞上,路上往来行人的脸都被遮掩在伞下。

雨和晦暗的天空一起往下压,池青手里的伞被雨打湿后变得更重了。

——“当年,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句话重重地,和雨水一起砸落下来,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霎时间车鸣、雨声、走路声、周围人的攀谈声都逐渐远去了。这句话明明不是失真的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在他耳边无限放大。

他和解临聊过十年前的旧案,聊过彼此是怎么进来的,也聊过各自的“秘密”,唯独避开了同一个话题,那个话题就是“生存”。

十年前,那个人为了凑够人数,并把他们两两分组——这也是池青当初特别留意过的规则,必须是两个人一间房,少一个都不行的原因就是为了看他们玩游戏。

“现在人齐了。”

漆黑一片的长廊传来脚步声,还有男人沧桑沙哑的声音。

他推车餐车从第一间房往深处走,一边给他们发放今天的餐食,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话。

池青通过门缝看到男人的半张脸,那人嘴角微微往上挑,似乎是在微笑。

池青从他的嘀咕里努力分辨每一个字音,最后他发现那是一句:“既然人齐了……游戏就可以开始了。”

当时所有人都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就是被关起来而已,甚至还在天真地等待救援。

却没想过,一个残酷的游戏降临在他们面前。

“孩子们,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一周后,你们所在的房间里,只能剩一个活着的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周之后,两个人里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如果两个人都活着,你们就得一起死哦。”

“那么……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