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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恭仁心情本就不好,到了晋阳牢狱外面,心情更坏。

监牢是什么地界他自然清楚,自他为官以来,被他亲手送进牢狱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只是他本人很少接近这等所在而已。

这年头的贵族们大多信佛,杨恭仁也不例外,所以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监牢,怕沾染上晦气嘛。

入得此门,人如猪狗,普通人畏惧非常,贵族们更是忌讳的很。

实际上,不论古今,这里都是世界上最黑暗的一个角落,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谁若是喜欢待在此处,都属心理变态之流。

大牢里有自己的刑房,一些时候,刑部官员会在这里现场办公,杨恭仁不是来视察的,也就不会去瞧瞧刑具是否齐整,房子是否修的漂亮,宽敞。

他只是领着人闷头进了大牢前门,径直往东首的牢房行了过去,东面为尊,那里关押的犯人自也与众不同。

狱官们紧随其后,脸上都带着恭敬的笑,只是在此间时日久了,难免染上些阴森之气,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当然了,他们不知道的是,杨恭仁进去不久,左屯卫府的兵卒便蜂拥而至,将晋阳大牢守了个严实,对晋阳狱吏的清洗已是拉开了序幕。

“你祖上是匈奴人吧?”

杨恭仁面无表情的对陪在他身边的刘智升道。

这是个黑面汉子,别看人家名字取的挺文雅,其实人长的很凶,管着晋阳大牢有些年头了,和当年的翟让很像,靠着一座座牢房,家资很是丰厚,交游的人物也皆在豪杰之属。

当初李破南下破晋阳之前,这人在晋阳是有些名声的,当然了,这年月守着牢房的人们多多少少都会跟黑社会有着牵连,所以大家口中的豪杰多数有他们一份。

这些家伙值看押,刑问之责,心黑手狠,皆非良善之辈。

杨恭仁随口一问,人家立马不高兴了,为什么呢,这年头北方姓刘的,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汉时赐姓或者自己改的,没几个人例外。

匈奴人和汉人纠缠了数百年,最终一败涂地,之后内附的匈奴人多以汉人自居,谁也不愿让人当面提起祖上如何如何了。

像刘智升这种小人物,自然与赐姓无缘,只能说是五胡作乱时留下的散姓而已。

此时刘智升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只是杨恭仁身份摆在那里,倒不容他有所放肆,只能在心里嘀咕两句,你杨家祖上也不见得比咱强上多少,如今更是落水的狗儿,又神气个什么呢?

他下意识的瞄了瞄跟在杨恭仁身边几个护卫,在狱中浸淫多年而养成的那点煞气也就不剩多少了,赔笑一声回道:“您目光如炬,下官祖上确是出身匈奴。”

杨恭仁漫步前行,蹙着眉头打量着一间间屋舍,刘智升这样的人不管做了什么,在他眼中都是无足轻重之辈,不值得太过关注。

今日亲自来此,一来呢,是因为晋阳大牢归在刑部辖下,出了纰漏刑部自然难辞其咎。

二来呢,他主掌刑部时间不长,本人又是新来,难免要慎重对待。

三来则是此事由汉王亲自下令,他不得不亲自走上一趟。

还有就是这里还涉及到李唐俘人,身份都不简单,交给下面的人他也不放心,不然的话,作为刑部尚书,当此时节,手上需要处置的公务千头万绪,哪还顾得上这种已经罪证分明的“小事”?

没错,这确实不算一件多大的事情,其实连交通敌国都算不上,对于汉王的“大惊小怪”杨恭仁也有些犯嘀咕。

想起之前被汉王召见时说的那些,杨恭仁倒也理解,大战在即,内里不靖,任谁都要烦躁,更何况,汉王毕竟……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

嗯,他觉着汉王有些沉不住气,因为在他看来,在如今天下诸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形之下,通风报信之事……多正常啊,他就不信,长安没有想给汉王献媚的人存在……

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倒也坦诚……刘政会现被拘于何处?带本官过去。”

听到刘政会的名字,刘智升心里当即抖了三抖,倒也坦诚,坦诚什么?是和刘政会一样,祖上都是匈奴人吗?

可这会哪还容他多想,只能存着些侥幸之心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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