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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远眯起眼,平静地看着他,“老衲是个出家人,诚心向佛,一意修行,看淡红尘,生死于我,早已置之度外。只是楚王殿下,背祖忘宗,在佛门重地大开杀戒,屠戮众僧,就不怕因果报应,遁入十八层地狱吗?”

“前世修来今世受,紫袍玉带佛前求!狗屁!”庞淞突然呸了一声,看着菩萨相狂言大笑,“佛祖要是有灵,现在就显灵来给我看看。来啊!来个雷劈了我啊,哈哈哈哈!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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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徒。”

听他狂妄大叫,觉远阖下眼皮,平静地道:“我只求心,不求佛。我佛慈悲,了知三界空无物,是心是佛,是心作佛……”

“闭嘴!你给我闭嘴!”不知道是哪句话触怒了庞淞,他突然拎起被紧捆着双手的觉远,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目光露出一片猩红,咬牙切齿地道:

“告诉我,道常的法身在哪里?”

觉远低低地念喃,“我今发心。不为自求。人天福报。声闻缘觉。乃至权乘。诸位菩萨。唯依最上乘。发菩提心,愿与法界众生。”

“说!”庞淞几近狂躁起来,掐住觉远的脖子,直到他再也发不出声来,这才用猩红的眼恶狠狠地盯住他,“道常死在哪里?”

觉远双目圆瞪着看他,“先师……圆寂在……菩提……”

“放屁!你在放什么狗屁!”庞淞愤而怒骂,那模样歇斯底里,“觉远,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你再不告诉我道常法身何处,我便让你灰飞烟灭,让你,连带这座庆寿寺,一起灰飞烟灭!”

道常圆寂的前两年,一直在庆寿寺的山中闭关,可是,除了他的弟子觉远,庆寿寺的和尚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多年过去了,道常的闭关处在哪里,他圆寂后的法身又在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

有人说,道常法身已化舍利,为庆寿寺镇寺之宝。

也有人说,道常已然得道成仙,飞升天庭。

对此,觉远从未正面回应,只是做了一场超度法事宣告先师圆寂。

道常临终留下什么话,法身又在何处,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

“说!觉远,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庞淞如同发了疯一般,掐着觉远的脖子,看着他奄奄一息,这才喘着粗气,微微松开手。

“混账东西,你是要掐死他吗?”

听到赵焕的声音,庞淞猩红的眼睛有短暂的戾气,随即慢慢收敛,转过头来,朝赵焕低头拱手。

“回殿下,这老东西什么都不肯说,问不出来究竟。”

“哼!”赵焕冷冷看着他,脚步慢慢地走近,目光变得尖锐起来,“玉堂庵是你派人炸的?”

庞淞一惊,连连摆头,“不是我。不得殿下命令,我怎敢擅自行动?”

赵焕冷冷逼近,目光仿佛要吃了他一般,“不是你是谁?”

庞淞思忖着,小意地道:“是那些狼头刺所为吧?赵胤私囚二皇子来桑,兀良汗大妃一心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趁乱作掉他的女人,也未可知?”

顿了顿,庞淞轻轻抬眼,看着赵焕皱眉。

“方才听到后山传来几道炸响,仿佛是玉堂庵的方向,难道让他们……得手了?”

赵焕星眸微凉,上下打量他片刻,放下了戒备心,嘴角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哼,他们想暗地里算计本王,分明就没有合作的诚意。仔细一些。”

说话间,赵焕突然又转脸,冷冷地盯住庞淞:“不过,本王有一事不明……”

庞淞见状,哦了一声,“殿下所言何事?”

赵焕斜斜睨着他,“那些炸药为何在玉堂庵的后山就炸了?而玉堂庵里却只有少量炸药?”

什么?在玉堂庵后山就炸了?

庞淞眼睛微沉,“莫不是疯了?”

“是疯了,我看是你疯了。”赵焕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狠狠皱眉,“本王只想要人,你却搞出这么多事,让我如何收场?”

庞淞低下头,声音冷冷地道:“恕属下直言,殿下想要那个女人,便早已没有了后路,与朝廷翻脸,同赵胤掀桌,只是早晚的事情,属下原本想撬开这老和尚的嘴,找到道常法身,查出当年那妖僧和先帝的秘密,以便让殿下占据先机……”

赵焕冷笑,“无非说些国运天道而已,还能有何先机?我只是父皇看不上的那个儿子。”

“殿下此言差矣。”庞淞看一眼高燃的烛火和眼前的菩萨像,冷冷道:“殿下与赵胤同年同月同日生,道常批了他的命数,为何却不言殿下您的命数?后来没过两年,先帝就突然禅位给赵炔,然后有道常逆天改命的传言,殿下不觉得此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吗?”

赵焕眉心微微拢起,“你是说……先帝隐瞒了什么?”

庞淞阴恻恻一笑,“说不定,道常推算出来的天机,便与殿下有关。这江山社稷的真龙,也是殿下您,而不是光启帝赵炔。先帝为稳定朝堂,不可能废皇太子而另立殿下您为太子吧?那他能怎么办?只能逆天改命了。而且,道常圆寂多年,法身却不知所在,就连圆寂之处,这老和尚也绝口不提。属下相信,那个地方便埋藏着这个秘密,只要找到它,找到殿下您才这天下之主的证据,何愁不能万众归心?”

看赵焕不言语,庞淞加重了语气。

“殿下犹豫不得了。光启如今昏迷不醒,赵云圳岁数尚小,正是殿下你的大好时机。更何况,你若要那个宋阿拾,就必然与赵胤势不两立,就算殿下您肯退让,赵胤肯吗?如今他是远在京师,尚不知庵中变故。可如今玉堂庵一炸,用得了多久,他就会赶来?殿下!机不可失啊。”

赵焕慢慢侧目,望向奄奄一息的觉远,眉头紧锁。

“觉远法师,庞淞之言,可是实情?”

觉远徐徐睁开眼睛,一字一顿缓慢地道:“楚王殿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你无心,天命不归,纵是机关算尽,仍是空空如也。老衲劝你,勿迷此心,回头是岸吧。南无阿弥陀佛——”

赵焕哈哈一笑,“你还想教训我?老和尚,你可知你如今的命,掌握在谁的手上?”

觉远看他剑眉星目,本是俊秀之人,却满脸戾气,不由重重一叹,再次阖上双眼。

“我佛慈悲,却无力去渡不自渡之人。楚王殿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赵焕微微眯起眼,冷冰冰回他,“佛不渡我,我便成魔,又有何妨?”

嘭!

话落,外面传来一道尖利的喊叫。

“殿下不好了,赵胤带大批锦衣卫上了霄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