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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余星站在餐桌边,“还没。”

“可能堵车。”

话落音,钟衍发来微信。林余星边看边说:“他说他堵在路上,让他舅舅过来一趟。”

果盘差点没拿稳,林疏月皱眉,“谁?”

“你忘记啦,他舅舅,那个不怎么年轻的……”

魏驭城在门边,声音透过门缝,这一句正好钻进他耳里。

林余星说:“叔叔。”

他是背对着门,正面对着林疏月,所以并不知晓当事人已经站在后头。

但林疏月已经看见了魏驭城。

“叔叔啊。”她语意深远。

“年龄差不多吧,也不是特别显年轻,总不能叫伯伯,那还没老到这程度。”林余星起先还认真分析,可眼皮一掠,从桌上的一个玻璃瓶身的反光中,猛地看清了门口站着的某位叔叔。

“其实叔叔也不适合,他和钟衍站一块,像兄弟。虽然和他只见过一次面,但他的品味、长相,还有稳重气质,真的让人过目不忘。”

林疏月被弟弟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弄得哭笑不得,不客气提醒:“你刚才还说他不年轻。”

林余星的小心脏就快不行了,魏驭城推开门,替他解围:“你姐是不是很坏。”

林余星窘迫得红了脸,单纯性子,连忙道歉,“对不起,魏舅舅。”

“没事。”魏驭城神色无比宽容,手上象征性地拿了两盒乐高,看完林余星,看林疏月。平移的视线里,有短暂交锋。

林疏月秉持待客之道,友好将路让出,毕恭毕敬道:“请进,魏叔叔。”随即转过身,背影纤纤,多少透着小得意。

魏驭城眉目轻扬,低头失笑。

林余星不敢和他主动搭腔,年龄差是其次,魏驭城自带阅历赋予的气场,往沙发一坐,周围空气都低温多度。

魏驭城看出他的不适,主动聊天,“身体还好?”

林余星点点头。

“上次钟衍犯错,连累了你。”

“没事没事。”林余星一个劲地摇头。

林疏月可不惯着,冷不丁道:“对,没事,差点送医院。”

魏驭城听出她话里的责怪,说:“以后要去哪,让钟衍送。”

林余星愁眉叹气,“可不敢使唤。”

魏驭城眼里多了疏松的笑意,说:“使唤我,我送。”

气氛已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但也没熟络到不冷场的程度。

安静十余秒。

魏驭城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落座沙发,姿态舒展,对任何状态的处理都游刃有余。他指了指桌上的果盘,问林疏月,“能吃吗?”——语气何其无辜。

林余星代替姐姐热情回答:“能吃能吃。”

刚洗的苹果还有水滴,魏驭城拿起水果刀,有模有样地削皮。当然,他不是真想吃苹果,哪怕没有任何供其发挥的道具,他也要达成目的——

于是,刀锋偏离两寸,伴着他自然而然的皱眉,殷红的血滴从指尖涌出。

林余星吓了跳,“流血了。”

魏驭城微微蹙眉,“没事,不小心手滑。”

林疏月起先还冷静,总觉得太巧合。但在弟弟的催促下,只好合情合理地拎出药箱。见她没有坐下的打算,魏驭城头也不抬,嗓音低沉,“消毒就好。”

像一支被莫名其妙推上弓的箭,任由操控者拿捏方向。林疏月只得坐在他身边,履行这“救伤”职责。

魏驭城的手修长,手背筋骨微凸,肤白细实。指甲修剪齐整干净,细节都透着自律与矜贵。抬手的高度,露出半截手腕,粗而结实,一只积家限量装饰点缀,多了几分斯文绅士。

林疏月镇定上药。

先消毒,再用碘酒,动作放慢,除了认真还有躲避。躲避与男人的肢体接触,哪怕只是指尖碰指尖。

林疏月是个绝对的美人胚子。少女亭亭时,已够出类拔萃。挨得近,足够魏驭城细致打量。女孩儿杏眼微垂,浓密睫毛打出细腻的阴影。

这个角度,和那晚揽她入怀时一样。手臂是满的,心是暖的,低头时的风景,是旖旎的。再后续,是杯中清酒晃,攻城掠地无回头路。

魏驭城感觉到身下小月儿的紧张,倒也愿意耐心安抚,低沉嗓音如酿酒:“乖,疼就说一声。”

林疏月像只半醉半醒的野猫,抬起头轻咬他的下巴,浓情撒娇:“再用力一点呀。”

她留在他后背的每一道抓痕,都刻着甜蜜与沉沦。

纱布轻轻往他指间缠,稍用力的拉扯,扯回了魏驭城的思绪。

林疏月动作轻柔,将纱布打结,“疼就说一声。”

魏驭城微眯眼缝,为这诡异的巧合。唯一的区别,她的态度如待陌生人,再无往日柔情。

这多少让人不甘心。

魏驭城“嗯”了声,平静道:“再用力一点,”然后闭声,话犹未尽。

这个引人遐想的停顿,果然让林疏月手一颤。她下意识地抬头,都是成年人,一瞬的眼神变化最真诚。半秒对视里,一个是明目张胆的暗示,一个是被迫拽入回忆的漩涡。

“好了,”魏驭城抽回手,如此“无辜”地道谢:“你能帮我削苹果吗?”

这一来一回的暗中较量,林疏月算是彻底明白。

钟衍的“临时”来不了,魏驭城的“好心”帮忙送乐高。再阴暗点想,突然要吃的苹果,可能也只是为了这一刀见血。

高手之处,在于你知道他的坏,却做不了任何回击,还得帮他削果皮。

林疏月沉默照做,削的不是苹果,而是某人的人头。

苹果削好,魏驭城伸手来接时,林疏月冷不丁地笑了笑,“魏先生不怕我下毒。”

魏驭城用只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答得四两拨千斤。

“怕你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