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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说我快死了。”

魏驭城倏地咳嗽,咳了半天都没停下。

钟衍装病扮弱有一套,给林疏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和人起冲突,干架到头破血流,肋骨好像也被踩断,求她来见最后一面。

声情并茂,电话里真把林疏月给吓到。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就跑去了会所。包厢门“咣当”一推,然后“嘭嘭!”礼花响,漫天彩带飘下,包厢里灯影绚烂,生日快乐歌欢快愉悦。

钟衍激动大喊:“Surprise林老师!!”

林疏月定睛,墙上竟还挂了红色横幅——恭喜林疏月喜提26岁!!

当事人差点命丧当场。

林疏月完全眩晕,包厢里音乐震天,桌上的草莓蛋糕,还有一房间的同事,齐齐祝她生日快乐。钟衍拉她走去正中间,“林老师,我唱歌可好听,你一定要听。”

畅姐,周愫都在,祝福是真挚的,心意是炽热的。林疏月整个人也是懵的。她被动接受,木讷坐去沙发,在钟衍确实好听的歌声里,看到了独坐右边吧台角落的魏驭城。

他没喝酒,玻璃杯里是纯净水,视线正好与她搭了个正着。这个角度借了光,折在杯身,又跳跃进他的眼眸中,格外显亮。

林疏月极轻的一下蹙眉。

钟衍的歌近尾声,魏驭城在昏暗光线里走过来,非常巧妙的一个侧身弧度,低声说:“是不是不喜欢?”

我带你走。

后四个字才是他的别有用心。

可还没说出口,林疏月姿态放松,笑意隐晦俏皮,“很喜欢啊,可以好好玩了。”

魏董的无言失策,林疏月喜闻乐见。

林疏月融入热闹中,和畅姐她们有说有笑,周愫端来果酒,她喝得比谁都豪迈。她是热闹中的一份子,眉眼盘活,侧影腰肢妩媚勾人。

钟衍屁颠颠地跑来,“舅你说得对!女人都是说反话的!你看,林老师玩得好开心,一点都不想走!”

魏驭城抚额,手指用力掐了把自己。

林疏月这尽兴模样,估计是真不会走了。她有交好的同伴,压根没看过他一眼。魏驭城病初愈,包厢内气氛燥热,不适感又起了势头。

玻璃杯里的水已喝完,莫名的失落跌宕心池,魏驭城扯了把衣领,打了个手势,示意酒保上酒。冰蓝渐变橙,一杯极漂亮的玛格丽特。

魏驭城刚端起,手腕一紧,竟被拽拉住。

他怒意上脸,转过头,却对上林疏月的眼。光晕之中,她的眼角似是蓄了水,哪哪儿都是亮的。

“喝了酒还怎么开车。”林疏月说。

魏驭城:“嗯?”

林疏月眼角轻轻上扬,双手环搭胸前,慵懒懒道:“费这么大周章让钟衍办这个生日会,不就是想英雄救美带我走?”

这话只差没挑明:你不就是想单独和我待一块儿?

林疏月抽出他手里的酒,放去一旁。然后撑着半边脸似笑非笑,“魏董,遵纪守法好公民,是不酒驾的。”

女人直接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了。

对视几秒,两人眼中的内容在某一刻重和。

魏驭城弯唇,侧身勾走椅背上的外套。林疏月也起身,先他一步去和钟衍说着什么。魏驭城先去车里等,三分钟后,林疏月出现在旋转门。

她上车,车里暖气傍身,还有清幽的精油香。

林疏月看了眼后座,空空如也。

魏驭城低笑,“找礼物?”

这男人不按套路出牌,林疏月不甘示弱,挑衅说:“总不能浪费魏董的深谋远虑。”

讽刺人的功力渐长,魏驭城淡声,“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林疏月轻抬下巴,“魏董下次再努力。”

魏驭城的笑意始终没散,他单手搭着方向盘,将车往城东开。林疏月滑下半边车窗过风,看城市琉璃光景,看夜如月中海棠花静开。

车里安安静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车停在商场前,这里有魏驭城的VVIP专属车位。他先下车,然后拉开副驾驶的门。林疏月是认真的,“不要给我买礼物,我不过生日。”

魏驭城听笑了,左胳膊撑在车门顶,上本身往里倾,“在生日会上还挺投入,林老师演技派。”

林疏月当仁不让,“魏老师过奖。”

“今天你生日。”魏驭城撑在车门顶上的单手放下,双手搭在窗沿上,语气危险又迷人,“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下来。”魏驭城率先转身,宽肩窄腰从背后看赏心悦目,“陪我去拿东西。”

魏驭城是去专柜拿一块手表。

深蓝丝绒包装盒简单高级,这个品牌林疏月知道,算是表类奢品中的佼佼者。回到车里,魏驭城把盒子丢给她,懒着声说:“帮我戴。”

林疏月睨他一眼,不动。

魏驭城也没再要求,只随手从储物格里拿出火柴。林疏月以为他要点烟,火柴划亮,却精准无误地烧去他指尖。

魏驭城眉目不皱,用手指捻熄火焰,平静说:“我手受伤了。”

魏驭城要做的事,不择手段也要达成。

林疏月心服口服。

林疏月将手表从盒里取出,是一块深棕色皮质表带的机械手表,指针幽幽泛蓝光。表盘银白作铺色,中间是一个简洁的符号形状。

她没细想,大大方方给他戴上。

魏驭城手腕粗细均匀,皮肤白,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公子,倒很符合他的魏董身份。林疏月是有疑虑的。她记得魏驭城一直戴的是一块积家表,听周愫聊过小八卦,那表是定制款,不下七位数。而这一块,刚见他刷卡,隐约听到SA报的是六位数。

魏驭城不是花里胡哨的男人,这个年龄,自然有稳定的喜好。不是特意留意,但印象中,他好像从未换下过那块表。

“愁眉苦脸做什么?”魏驭城忽说:“心里又骂我,只给自己买东西,却不送你礼物是吗?”

林疏月哭笑不已,“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竟再无别的活动。

怎么来的,魏驭城就怎么开回去。

原路返程,夜色依旧。林疏月喜欢冷冽的风,这种感觉正正好,像小刺,扑在脸上能让人清醒自由。

从高架桥下来,就是明江路。右边是浩荡江水,风更甚更凉。魏驭城把车靠边,忽然停下。

林疏月不解,“怎么?”

魏驭城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下来。”

直至下车,林疏月仍是懵懂的。魏驭城只顾低头看手机,倒数计时差不多,他扶正林疏月的肩膀,带着人面向江水。

男人声音低沉,“3、2。”

“1”字落音,万千银柳绽开于江对岸,天边映出迷雾般的色彩。接着一团又一团,烟花不尽,携流云奔月。今晚没有星星,人为盛意,依旧可以与明月遥相呼应。

人间月亮在天边。

他的月儿在身边。

魏驭城低声:“林疏月可以不过生日,但我喜欢的人,值得这份仪式感。今后有我,希望每一年的生日,你都会多喜欢一些。”

江夜同色,落下的不是烟花,而是蜜糖。

魏驭城说:“林老师,生日快乐。”

……

直到到家,林疏月心跳还有三尺高。

魏驭城太能搞事了,以真心以耐心以恒心,哪一样都是狩猎利器。林余星在客厅喊:“姐,洗澡啦,我洗完了你快去。”

林疏月稍稍回神,“好,就来。”

今天气温明明不高,但总觉得水好热。林疏月索性调低水温,身体被水冲凉,顺带也冰镇住发散的思绪。

洗完澡后,林疏月忽然想到什么。她打开手机搜索,输入魏驭城晚上那块手表品牌,然后凭借记忆,描述了几个关键字。

结果弹框而出,林疏月愣住。

“Pix.星座系列”

她往下滑,找到了和魏驭城一模一样的那款。

天蝎座,林疏月的星座。

他把她的生日贴身相带,这就是他送的生日礼物。而这个品牌关于天蝎座的铭牌——

[对你俯首称臣,是我此生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