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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却非常满意,他早就交代过管家何茂财,庄子内里怎样无妨,外表看上去越朴实越好。 最好人家一走一过都没留神才好,可见何茂财是心领神会。

何茂财和紫晶早就在道上候着了,见车队来了,忙迎上来见礼,引众人进庄。

打开庄门,却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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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别有洞天。 进门就是典型的北方建筑风格,极敞亮地大庭院。 一尺见方地青石铺地,间或用浮雕青砖勾勒出简单的图案。 显得极是阔朗。 沿着游廊拐进去,却又渐次转成南边的风格,亭台楼阁池塘水榭都精致起来,虽然没有雕梁画栋浓墨异彩的,却是细节入手,怎么瞧怎么舒服,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柔和而安逸。

曹颙一边儿看一边点头,当初他对这庄子并没有提很细节的要求,只说了要依着温泉而建,多环几个温泉到庄子里,以及想法子引温泉水到各处等等。 对于庄子地设计要求,他就说了三个字,要舒坦。

其实他对建筑没有太多概念,虽然有心拾掇得现代化一些。 但实在不知道这个时代能把那些现代化的设计做到什么份上。 若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就没意思了,不如保持原汁原味地好。

九月间,何茂财就把庄子的总图交到曹颙手里。

曹颙只是大概一看,别地都没太注意,记住了整个庄子分成了四区。 原来,何茂财请人设计时。 那设计之人也为那“舒坦”二字犯了愁,若只一两处大花园或空或乱总不能尽如人意,不如分成四处中等园子,按照春夏秋冬各设一主景,主人家四季可换院而居,尽揽美景,岂不是舒坦。

曹颙当时看了这个创意,直感慨古人一点儿不比现代人思路差。 来时他也抱着只有这四处可玩赏地心态的,现在却还没拐进各处院落,已经大饱眼福。 这院子各处瞧着都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 曹颙不禁由衷赞了何茂财几句。 说真是让他费心费力。

何茂财于这庄子前后真是耗费了不少心力,到最后虽然自己满意了。 却不知道合不合小主人地意思,颇有点悬心。 如今听了小主人的赞誉,知他顺心如意,这心里就踏实了。 何茂财嘴上忙不迭说不敢居功,脸上却笑开了花。

这庄子占地极大,单逛上一圈就要大半天。 因赶了半日路都乏了,又到了晚饭时间,众人便没有继续逛园子。

紫晶遣人引领众人各处安置下来,简单洗漱后,在前院九如堂设了两桌席面,给众人洗尘。

*

用了晚饭,宝雅就嚷着要带曹颐等人去温泉,宁春这边却才喝得入味,不肯下桌。 于是,大家分做两路,女孩子们都随宝雅去泡温泉,曹颙他们则留在九如堂这边,继续喝酒。

宁春与塞什图、永胜虽说都是初见,但是他为人一向圆滑,带着几分自来熟,三言两语大家就混个热络。

永胜有些看人下菜碟,并不把塞什图这个没落红带子放在眼里,只是因他是宫里地侍卫,又与曹家兄弟交好,所以还算客气礼貌。

塞什图向来是热心好人缘的,这次新结识了两位朋友,打心里高兴,也就一盅一盅的喝得乐和。

曹颂在兆佳府宗学那边拘了整一月,眼下得了闲,是浑身舒坦。 他也和几个表兄弟出去喝过酒,知道规矩,当下举起酒盅,有模有样地相陪众人吃酒。

曹颙笑吟吟地看着大家热闹,直感叹自己的不容易。 这一转眼,大半年过去,像今儿这般心情畅快的日子真没几日。 可是,越是日子热闹畅快,在内心深处,越是有着几分惶恐。 虽说生死之事,他早在八年前已经历过,说起来现下也是两世为人,但那一世死亡是个意外,毫无预兆的穿越让他压根没有接近死亡的意识。 如今,却是有个宿命在前面摆着,由不得他不盘算,历史到底有没有改变,自己到底还能活上几载。

事关生死,谁又能够泰然处之。

在酒桌上,曹颙的话不多,但是既然身为此间主人,大家自然难免要与他碰杯地。

一来二去,曹颙反而在众人中喝得最多,再加上他心里又装着事,不知不觉就醉了。 只觉得浑身发热,在房间里憋得慌,喘不上气来,便借口要方便,出了九如堂。

门口侍候的小厮要上前来扶,曹颙挥了挥手,叫他退下。 自己顺着游廊信步而行。

今儿是月末,天上没有月亮。 越发显得漫天繁星格外晶莹,为宁静地夜晚平添了几分璀璨。

游廊尽头空旷之地,用湖石堆砌了座小小的假山,周围是尺高、尺宽的池子,是备着夏日间养鱼或者栽种莲花用的,眼下正值隆冬,池内干涸。

曹颙想要扶着池边地台子坐下。 不想身子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

夜晚一吹,曹颙头沉沉的,越发迷迷糊糊,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涌出不少东西来。 一会儿是自己病入膏肓,皮包骨似地躺在床上,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眼看要撒手人寰。 旁边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大肚子女子嘤嘤哭着;一会儿是织造府地大门被贴了封条,花白头发的李氏捧着曹寅地牌位被撵出来,颤颤悠悠地想要上前说话,被一个兵士伸胳膊推倒在地,萍儿、紫晶等人都被捆着,穿成一串。 被押去发卖,各个衣衫褴褛、悲悲切切,模样实在可怜。

“不,不,我不要死,我要活着!”曹颙闭着眼睛,一边喃喃道,一边伸手比划着,像是要推开什么东西似的。 “我要活着,我要活着……”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已经不可听闻。

这时。 就听耳边传来簌簌的脚步声响,接着是女子甜糯的话音:“方才就听着像。 真是曹家大爷呢!”

曹颙眯着眼睛,只觉得眼前影影绰绰地站着两个女子,一高一矮。 矮的正是方才说话之人,宁春地爱妾秋娘;高地提着灯笼,沉默不语,只睁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 怨不得永佳如此,曹颙素日都是规规矩矩地模样,为人行事都方方正正,哪里有过这样憨态?实在是让人觉得稀奇。

曹颙想到宁春素日风流,但是如今却独爱秋娘,两人恩恩爱爱地模样,实在是慕煞旁人。 就算是朋友看着,也为他们两个开心。 想到这些,曹颙不由醉醺醺地打趣道:“小嫂子,赶紧加油,早日添个大胖小子,我来做干爹!”因醉得实在厉害,这几句话说得舌头打结,磕磕巴巴,含含糊糊的。

偏偏秋娘都听清楚了,立即羞得不行,轻轻道了声:“曹家叔叔醉了!”就扭身跑了。

永佳正打量着曹颙,并没听清他嘴里到底嘟囔什么。 秋娘这般跑了,只留下她一个,顿觉尴尬,想要抬腿离开,可眼前这人醉成这样,实在放心不下。

打趣完秋娘后,曹颙困意上来,渐渐阖上了眼睛,身子蜷着,渐渐地往一侧歪去,要看就要倒在地上。

永佳忙放下手中的灯笼,半蹲下身子,犹豫了一下后,轻轻扶住曹颙的肩膀:“曹颙,醒醒!外边天冷,我喊人带你去屋子里歇着吧!”

曹颙喝了酒,又见了风,只觉得浑身发冷,嘴里含糊着,不知在说什么。

永佳见曹颙闭眼蹙眉、哆哆嗦嗦的模样,心下不忍,解下自己披着的雪青缎面灰鼠里鹤氅,帮曹颙盖上,又掖了掖衣角。

曹颙似有所察觉,慢慢地睁开眼睛,正看到永佳近在咫尺的侧脸。 或许是因旁边红灯笼地映衬,她的脸上如染了朝霞,大大的眼睛,浓而长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微抿着双唇。 乌黑柔顺的头发,松松地编了两个辫子,垂在两耳边,衬她地鹅蛋脸恰到好处。

鬼使神差的,曹颙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慢慢抚上她的脸颊,然后使劲地捏了两下。

永佳浑身一颤,慌忙侧了身子退避开来。

曹颙举着自己的手,迷迷糊糊地道:“是个真美人,怎么长得这般像完颜永佳?”原来,他醉得稀里糊涂,被永佳唤了几声,仍是半梦半醒,眼前面多了个美人,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忍不住动手捏了两下。

永佳用手摸着刚才被曹颙捏过的地方,脸越发红了,说不清是羞还是恼,只觉得浑身发软,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姐姐!”略带愧疚的声音,是去而复返的秋娘。 她小声致歉道,“实不当把姐姐丢这里……对不住姐姐了……”

她们原是先打发了丫鬟送东西到温泉那边,两人自己打了灯笼沿着游廊慢悠悠逛荡过去,刚好走到门口,听见这边院子有人说话,像是曹颙声音,就过来瞧瞧。 还真是曹颙,偏他有又醉倒说话臊跑了秋娘。 秋娘跑出去蛮远的,才想起来把永佳撇下了,忙不迭赶回来。

永佳轻轻抚了抚胸口,稳了稳心神,笑道:“不相干,只是风寒夜重地,他醉在这里实在不妥当,咱们喊人来送他回前院。 ”

说话间永佳瞧了一眼曹颙,见已微微发出鼾声,整个人事不知地样子。 有心想要扶他,却因有秋娘在一旁,姑娘家实在不方便,便快步回了粲梅院喊紫晶。

*

山庄西侧,粲梅院。

这是冬景院子之一,院内围着温泉池子栽的梅树,故名粲梅。 这院中室内室外两处温泉,室内自不必说,室外池子外围也有山石所雕屏障挡风遮影,适宜女眷使用。 宝雅曹颐她们就选在此处安置。 因天寒,她们只在室内。

紫晶是被宝雅与曹颐硬拉来泡温泉地,因永佳和秋娘还没到,紫晶也不肯自己先下去,曹颐便陪着她一旁坐着聊天。 只有宝雅急性子,早早下了池子。 虽屋子里都是女儿家,也都不好意思像平素洗澡那般赤身。 因此,宝雅去了衣服,穿着肚兜亵裤坐在水里,一会儿拍拍水,一会儿摆弄摆弄那雕花的注水,玩得不亦乐乎。

听说永佳和秋娘过来说曹颙醉倒在隔壁院子里,紫晶与曹颐忙往外走。 宝雅也要从池子里出来,却被灵雀劝下:“我的好格格,外边怪冷的,您头发都湿透了,可不敢出去走,冻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宝雅想想也是,不过看不到曹颙醉酒的糗样,多少有些不甘,吩咐灵雀道:“既然我去不了,你快追三姐姐她们去,仔细看了曹颙的醉态,回来讲给我听,看我明儿怎么羞他!”

灵雀笑着应下,吩咐池边的两个丫鬟小心服侍,自己掀帘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