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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曹颙靠在椅背上,微微阖上眼,脑子里不知为何出现这几人来。 宁春啊,宁春,到底是哪个害了你?再有两月,你的遗腹子就要出世,还记得当年温泉庄子地话吗?

虽然滴酒未沾,但是曹颙竟生出微醺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多年前,他第一次在江宁织造府睁开眼睛,看到慈母严父,与和蔼的老祖母;他第一次见到萍儿,那个黑着小脸、亮着眼睛的“小霸王”;他第一次遇到宁春、永庆、马俊等人,笑眯眯的小胖子宁春,带着几分傲气的永庆,像个小书呆似地马俊。

似梦非梦,似醉非醉,曹颙只觉得累了。 突然,鼻子痒痒得不行,他忍不住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就听有人笑道:“好啊,你在这里偷懒睡觉,也不晓得去看看我?”

睁开眼睛,却是十六阿哥到了。 他往这边来也惯了,既是能不叫通报就进来的,自然也不会跟曹颙客套什么,大剌剌地往书案对面地椅子上坐了。

曹颙见他身上穿着素色衣裳,想是回阿哥所后特意换的,便问道:“看到我的留贴了?”

十六阿哥笑着点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来,挑一挑眉毛,指了指曹颙道:“孚若啊,孚若,你真是我的大福星,刚一回京,我这边便有大喜事!”

“大喜事?”曹颙被他脸上的笑意感染,原本沮丧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有开府地消息了?”

十六阿哥笑着摆摆手,道:“不是这个,你再猜猜?”

还能有什么?封爵、兼差、赏银子?十六阿哥并不是贪财恋权之人,曹颙随口说道:“又要娶媳妇了?”

他这也不是信口开河,今年又是秀女大选之年,除了充盈后宫,大部分被留牌子的秀女都要指给宗室的。 十六现下虽然有了一嫡一侧两个福晋,但是在康熙老爷子眼中,怕是媳妇人选还不够。

十六阿哥果然没动静了,脸上显出几分怅怅之色来,嘟囔道:“这有什么可喜的,不过是多个庶福晋!”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曹颙知道他待侧福晋李氏感情厚,略一思索,问道:“十六爷,是李福晋有了好消息?”

十六阿哥听他这般说,一扫方才的怅然。 笑着说:“可不是,今儿午间太医才诊出来,是不是大喜?”

曹颙想起他八月间夭折地长子,心里颇为感慨,面上却是真心替他高兴,道:“确是大喜!我叫厨房置办几个菜,以茶代酒。 陪你庆祝庆祝可好!”

十六阿哥笑道:“既是孚若诚心孝敬,那十六爷就赏你个面子。 哈哈!”

曹颙见他得意得没边,忍不住伸出手来,帮他算了算,孩子最快也要明年六、七月间方能落地,照自己家地天佑小了将近一岁,看来又是做小弟的命。

十六阿哥顿时气结,好一会儿方转过末来。 冲曹颙笑了笑:“曹额驸,别得意,我儿子虽说要叫你声‘堂姐夫’,但是对你家这小天佑却是‘堂舅舅’!”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曹颙牵了牵嘴角,这亲戚关系,委实有些乱,罢了。 让这孩子先乐呵吧。

*

石驸马大街,平郡王府,内院正房。

曹佳氏坐在那里,想起觉罗家的事,便是一肚子气。 她是侄女,为叔叔只服九个月丧。 过了前三个月便可以搬回正寝。

不过,气归气,她也隐隐生出几分自责内疚。 如今父母兄弟都不在京城,虽然有个堂姐在,但是瞧着孙家那位表哥姐夫,也是个迂腐不晓事之人。

三妹妹岁数不大,也算是七灾八难长到现下的,原本还以为说个好人家,没想到还要受这般窝囊气,实在是让人又怜又恨。 自己这个做姐姐的。 实在是没照顾到。

讷尔苏打外头回来。 见妻子气鼓鼓地坐着,并不是像往日般那样起身相迎。 想着管事说起曹家二爷过府之事,便道:“怎地了?是二弟惹你生气了?这小子也是不懂事,不老老实实的在南边守孝,跑到京里做什么?”

曹佳氏想起当年初进王府时,讷尔苏正与美妾打得火热,亦是蜜里调油。 她是忍下多少气,使了多少手段,方熬了过来。 如今看来,未必比三妹妹强多少,论起来还不知谁可怜谁。

想到这些,她也没了好心气,忍不住瞥了丈夫一眼,嗔怒道:“你们男人,具是贪花好色,没个好东西!”

讷尔苏听得莫名其妙,思虑着近日并没有什么小辫子让妻子抓住,便在她边上坐了,一本正经地问:“什么贪花好色地?难道,是岳父他老人家又纳姨娘了?”

曹佳氏听着一愣,转过头来,忍不住捶了丈夫两下,道:“哪里有拿亲长打趣的?爷真是地!”

讷尔苏却满心冤枉,妻子没头没脑的这一句,他只能从过府地曹颂身上想到江宁那边,哪里是打趣?

带着疑惑,他反问道:“你不是为了这个恼,还是为了哪个?若不是为岳母抱不平,别人地事,也不见你这般上心啊?”

曹佳氏正自责内疚,听了丈夫的无心之言,越发觉得自己个儿地过错多了三分。 不说别的,就是她这个做姐姐地,经常接妹子过府转转,或者多派人往觉罗府走几遭,塞什图也会有所顾忌,不会任意行事吧。

想着母亲当年离京时,嘱咐自己要照拂弟弟妹妹;又想着叔叔孝期未过,曹颐便受到这般委屈。 曹佳氏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讷尔苏见妻子不应声,笑道:“不会是听了外头哪家王府女眷的闲话吧?各人顾各人,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成!那些个王府,瞧着热闹人多,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划拉,又有什么好?你放心,太后与万岁爷往各府指侧福晋、庶福晋的,也是为了繁衍宗室子嗣,咱们府有福彭兄弟四个呢!等过两个月你孝满了,咱们再加把劲,给福彭、福秀添个小兄弟!”说着,手已经摸向曹佳氏的腰,摸摸索索的,有些不规矩起来。

曹佳氏被摸得直痒痒,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倒像是自己怕新人进门似地。 原本在门口侍候的丫头已经退了下去,讷尔苏这边的动作亦越来越大。

曹佳氏浑身发热,不由呻吟一声,伸出手去推了讷尔苏一把,道:“孝期呢,别了,万一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讷尔苏松开手,仰面倒在床上,嘴里唉声叹气,一副小孩子没偷到糖吃的无赖样。

曹佳氏将身上的衣服系好,说到:“不仅小二来了,颙弟也进京了!塞什图有点不检点,三妹妹受委屈了!”

“什么?”讷尔苏从炕上坐起,脸上多了些许怒气:“竟敢怠慢咱们三妹妹,他好大地胆子!”

曹佳氏见丈夫这般义愤填膺,不知为何,只是想笑,道:“你们男人,谁不是满心的花花肠子。 连媳妇的陪嫁丫头都偷,要脸不要?”

讷尔苏使劲一拍炕沿,道:“偷陪嫁丫头,太过分了!这……看着很老实,怎么这般下三烂!明儿我去找颙弟与小二,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不可!”

曹佳氏道:“已经教训完了,一板砖下去,脑袋开了花,估计要养着个日子了!”

讷尔苏听了,讪笑两声,道:“既然教训过了,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就是,你这做大姨姐的,还有什么可恼的?若是妹夫不长记性,这不还有我这个姐夫吗?你就放心,断不会让三妹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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