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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梧桐苑。

送李氏回了兰院后,夫妻两个回了梧桐苑。 早出晚归了一天,曹顒已是饿得狠了,立时唤人摆饭。

夫妻两个,一边吃了晚饭,一边说了白天宫里的情形。

初瑜掂量着,还是将太后最后那句不解之话,告诉了曹顒。

曹顒心里也混沌着,这眼看着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没有不探究的道理。 况且,知道了原由,才会晓得太后与皇上的反常所谓何来。

只是那句话太后说的急切,曹颙早先在尚书房说过蒙语,听着像是“五姑母”,又听着不像,他心里拿不定主意。

初瑜见丈夫拿不准,便吩咐人去葵院传了乌恩过来。

初瑜回忆着头晌的情景,将太后最后那句话中不懂的地方学了一半,问道:“或许我学的不像,中间的像是‘古’又像是‘虎’,你听着这大致是什么意思?”

乌恩是蒙古人,还是跟在曹顒身边后,才开始学汉话的。 除了恒生身边的蒙古**之外,府里就数她的蒙语最好。

她是康熙四十八年被曹顒带回京城,这已经过了六年,已经由一个黄毛丫头,长成为少女。 她编着粗粗的鞭子,穿着个雪青色的褂子,外边罩着酱紫色掐边的比甲,看着也算秀丽。

她圆圆的脸,颧骨微微凸起,还是能看出同其他人长相有异。

她出身蒙古奴隶。 当年随着曹顒进京时年岁不大,但是却晓得看人脸色。

加上她性子好,待人也实诚,在府里的人缘很好。 上下人等,都很喜欢这位憨实地蒙古姑娘。

初瑜这次陪着婆婆去太后宫请安的那句蒙语,就是跟着乌恩学的。

之前在王府时,初瑜虽也进过宫。 但说的是国语。 这次因是陪着婆母进宫,心里越加郑重。 便专程学了这一句,想要讨太后的欢喜。

“他波古能格……他波虎能格……”乌恩见初瑜专程问及,也不敢怠慢,重复了一遍,确实没有歧义,才道:“这是说‘五姑姑’……‘古能格’就是‘姑姑’……”

初瑜与曹颙夫妻两个闻言,对视一眼。 算是晓得了肯定答案。

真是“五姑母”,想到能被称之为皇上“五姑母”的那位,夫妻两个却是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初瑜转过头来,稍加思量,对乌恩道:“今儿回去,你将手中的差事料理料理,跟你紫晶姐姐说,让她找个人接你地差事。 往后。 你就在这边当差。 ”

乌恩进曹家多年,因年纪小的缘故,曹顒早说过不用派她差事。

她却是不肯吃闲饭地,虽说没有正差,但是在紫晶身边跑前跑后的,做些传话递东西的轻省活儿。

前年。 恒生进府时,乌恩已经十四,就在天佑身边当差。

转眼,已经是两年。 她心里感激曹顒夫妇的善待,对自己的差事格外留意,全部心思都搁在小主子恒生身上。

这一说要换差事,她心里也舍不得,但是却没有多话,恭恭敬敬地应。

虽说初瑜只交代了一句要换她差事,没有说别的。 但是小姑娘从两位主子的凝重中。 却是察觉出事情地重要来。

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 应下后听了吩咐回葵院去了。

待乌恩出去,曹顒转过头,问初瑜道:“你调乌恩丫头过来,可是要跟着她学习蒙语?今儿你虽说没听懂那句话,未偿不是福气。 要是想学这个的话,我这边也会几句。 ”

初瑜闻言,想了想王嫔娘娘无意中露出的惶恐,却是这个道理。

她叹了了口气,道:“太太且不说,我这里早该跟着学的。 虽说太后也听得懂国语,却是说得少,那些想要讨太后欢喜的宫眷与外头的福晋夫人,多是用蒙语去巴结。 原来咱们这边,同太后宫走动的少。 逢年过节,也不过是随着其他人排班罢了。 往后,……要是往后去那边请安,还是会说几句才妥当。 额驸每日里忙,关键是太太身边……”

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道:“额驸,那太后说的皇玛法地五姑妈,应就是固伦淑慧大长公主吧?近宗里的老一辈里,并没有行五的宗女……”

曹顒想到鄂飞,却是摇头,道:“若是公主所出……当年为何不能嫁宗室?许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这位大长公主,只是养母也备不住。 ”

曹顒这样说,是因为听说过那位大长公主,晓得她是十多年前在京里薨的。 而之前,他同庄先生那边听来的却是吴三桂的外孙女云云地。

他两世为人,但是毕竟没有在宫里待过,对于几十年前那扇大门里的故事却是无从得知。

虽说曹顒心里对于母亲的身世甚是好奇,不过听了初瑜的讲述,加上晓得那句话是“五姑母的女儿”。 加上康熙之前的态度,想来这确实牵扯到宫中秘辛。

若是真如庄先生所说,昔日养育在宫中的这位格格,珠胎暗结,离宫待产,却不晓得这孩子到底是康熙的,还是裕亲王福全的,那这其中也太过不堪。

周旋与天家兄弟中间,将帝王与亲王玩弄于故障,这许是孝庄太后不能相容的理由。

假使不是这样,庄先生这边得地消息有误,李氏是固伦淑慧大长公主之女,那这也是不折不扣地天家“丑闻”。

那位固伦淑慧大长公主是第二次做了寡妇后,才开始往返京城与蒙古的。

要是李氏真是她地女儿。 那寡妇生女,更是不堪。

不管真相是哪一种,既是皇家掩盖的“秘辛”,那其中自有无法对人言之处,就算是查下去,闹将出来,最后李氏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 曹顒已经没有了探究的欲望,心里不由地沉了下去。

宫里遍地耳目。 今天母亲的进宫与太后的失态难保就引起有些人的关注。

要是有人发现不对,探查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曹顒不是爱虚荣之人,不管李氏到底是何出身,都是他打心眼里感激与孝敬的生身之母。

他只是担心,真相大白之日,母亲会无辜受到牵连。 那岂不是让人郁闷?

这一刻,曹顒倒是有些想念李家了。

虽说李煦太过自以为是,不够省事,越老越糊涂,但是母亲若是李家地血脉,而不像现在这般雾里看花,同皇室纠缠不清,那实是要让人省心许多。

初瑜的心里。 后悔不已,自责不该好奇地查下去。

在她心中,经过之前地蛛丝马迹,与今天的畅春园之行,已经是将婆母当成了固伦淑慧大长公主的血脉。

固伦淑慧大长公主是太皇太后所出,皇玛法的嫡亲姑母。

婆婆要是她的血脉。 流落民间,皇玛法灵验相待也说得过去。

本朝推崇儒教,皇家在教导格格时,都是以“贞娴贤静”来要求的,打懂事开始,就学着各种规矩。

朝廷每年下令修建的贞洁牌坊,总有十数个……

夫妻两个,都有些沉重。

曹顒见初瑜苦着小脸,爽朗一笑,道:“瞧咱们这是做什么?说起来也算是好事儿。 不管如何。 看这意思太后念在故人之情,对母亲也颇为关照。 想来往后也不会再刁难……”

初瑜晓得他说地是太后赐下的那两匣子首饰,笑着说道:“嗯,早就听说太后老人家喜好随心,遇到真心待见的,可是真好呢。 那些东西,看着都不是俗物,太太也唬了一跳……”

*

兰园上房,李氏还是有些有些不安,看着摆在炕上的两匣子首饰,微微皱眉,道:“老爷,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 瞧着太后今儿的意思,是将我错认成旁人了,爱屋及乌地赐下这些东西,这可怎生是好?”

曹寅也是打量了那两匣子首饰许久了,拿出其中一对镶嵌了宝石的镯子,仔细地看了隐处的年鉴。

正是心中所想,这般精巧,却是内造之物。

只是瞧着年限,像是有年限的,曹寅心里也是纳罕。

按理来说,宫里赐外命妇首饰也不算什么,但是太后这理似乎太重了。

他地心里叹了口气,有些事虽说没有证实,但是这些年的蛛丝马迹影影绰绰的也猜到些。

他将东西搁回匣子里,道:“既是太后所赐,就收着吧。 咱们瞧着多,但是对太后她老人家不算什么。 ”

为了平抚妻子的不安,曹寅故作轻松说道。

李氏到底是内院妇人,见丈夫说不当事,心里也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她出自富裕之家,长大后又嫁进没有王侯之名,却有王侯之实的曹家,并不在外物方面上心。

既然丈夫说当收,她便摆了摆手,招呼着丫头绣莺将这两个匣子收了,送到里屋炕上搁好。

“不过半日功夫,就得了这些东西回来,要不是这穿大衣服繁琐,规矩又多,还真当多往宫里走走呢。 ”李氏悬了半日的心,终于放下来,道:“等赶明福晋与三丫头归省,就让她们挑些,再给孩子二婶与侄儿媳妇她们分些,剩下地就留给天慧添嫁妆。 ”

曹寅见她面露疲色,让丫鬟拿了靠枕,亲自给她放到炕上,道:“你既乏了,就歪着,左右也用了晚饭,累了今晚就早点歇着。 ”

丈夫难得温存,李氏心里虽觉欢喜,但是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天还没黑呢……”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 就听有人在廊下回道:“老爷,太太,王爷来了,大爷在前院客厅陪着喝茶,请老爷过去。 ”

虽说没有提到是哪位王爷,但是在府里下人们这样不提名号地,就只有曹家的姑爷讷尔苏了。

曹寅心下有些诧异。 这功夫来,会不会有什么要紧事?

李氏也坐起了身子。 道:“这咱功夫过来,不会是福晋那边……”

曹寅听了,忙摆摆手,道:“胡思乱想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对,顒儿还能有闲情陪着喝茶?好生歇着,我去前院瞧瞧。 ”

李氏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自己语出不祥,话说出口自己已经是后悔了。

她用帕子捂了嘴。 道:“那老爷过去,我使人送些茶点过去。 ”

曹寅点点头,看了李氏一眼,道:“你原是豁达之人,怎么一有了身子,却转了性子。 这是咱们老两口的福气,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祖宗恩典。 不要瞎惦记。 多吃多睡,将身子骨养的足足的。 当初顒儿身子不好,就是你害喜厉害,加上心存忧虑的缘故,前车之鉴,这就忘了……”

李氏闻言。 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将丈夫送出门,李氏站在廊下,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这民间老话,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自己个却是两个都跳。

李氏微微皱眉,想到这个,心里惊魂不定。

其实,不过是她昨晚学着那句请安地蒙古话。 歇地晚了。 没睡好地缘故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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