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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夫妻二人进去的时候,赵宗实已经躺在了床上,但房里的案几上还有翻开的书本,墨迹未干,茶盏里的茶水也还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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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互相问候寒暄,赵宗实看辛夷含笑望向案几,脸颊一阵涩意。

“劳烦郡王和郡王妃挂念,宗实感激不荆”

傅九衢:“皇子客气,你我往日也算有相交之情,早就该来看你,一直被琐事绊住了……”

赵宗实叹息一声,让高淼扶他坐起来,看着傅九衢道:

“我的事情,郡王想必也听说了……宗实不是不肯见郡王,实在是身子不适,又怕郡王是来做说客的。”

在傅九衢之前,前前后后来了不少内臣宗亲,反反复复都是游说他入宫,赵宗实早已烦厌不堪。

傅九衢静静地听他抱怨,云淡风轻地问:

“圣旨已下,皇子身份已有定论,这是还有什么顾虑?”

这话也是大多数人的疑惑。

赵宗实摇摇头,“宗实无才无德,身子骨也时好时坏,这一生只想和妻儿安稳度日,实在难担大任,怕是要有负皇恩,有负朝廷了……”

他目光坚决,看上去没有半分虚假推托之意。

傅九衢很是理解地道:“不是局中人,不解局中困。既然皇子有所顾虑,那重楼也不逞口舌之能,行规劝之事。今日,我们就病说病,不论政事……”

他看一眼辛夷,“十一,你替皇子瞧瞧吧。”

辛夷微笑,“是。”

她走到赵宗实的床榻前,看一眼高淼,认真地道:“我与滔滔相识多年,有姐妹之谊,便厚着脸皮尊皇子一声姐夫,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她坐下来,“还请姐夫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说的是厚着脸皮,其实她这声“姐夫”叫得从容至极,大方又得体,便是傅九衢都没有料到,何况赵宗实?

他瞠目结舌,看看辛夷,又仰头看高淼。

高淼知道他的性子,嗔怪一笑。

“你看我做什么?我与辛夷早已姐妹相称,这声姐夫你是不想应吗?”

赵宗实尬笑,“那……有劳了。”

辛夷和高淼对视一眼,抿嘴微笑,然后轻捋袖子搭在赵宗实的腕上,静心诊脉。

“姐夫这个病症有多久了?”

赵宗实看了高淼一眼,“一年有余,初时心烦难寐,睡中常常惊厥而醒……父亲故去后,病情渐重,受噩梦惊扰,彻夜难眠,进而盗汗烦躁……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近两月,苦了滔滔了……”

辛夷许久没有说话,“姐夫这是心玻不遂所愿,以致忧思难安,忧生郁,郁生滞,滞伤肝,久而久之,心神大乱,情志更难疏解,酿成了郁症也。”

赵宗实突然长叹一声。

“人人都说我称病不出,故作骄矜,只有郡王妃一人说我是真的有箔…”

说到最后,他眼圈都红了,几乎要掉下泪来,再看辛夷的时候,那目光就像是看到了知音。

辛夷微微一笑,“姐夫不用担忧,我给你开一些疏肝理气,清心宁神的药,你先服着,把睡眠先解决了再说其他……”

这次赵宗实很是配合,收回手,重重点头。

“但凭吩咐。”

高淼好像松了口气,又嗔又怪地道:“先头多少大夫来看过,开了药也不肯入口,这回他倒是难得地听话了。”

赵宗实看她一眼,脸上不无愧色,但嘴很硬。

“岂能怪我?那些庸医一个个都说我没有病,开的那些药,也无非是糊弄而已,我为何要吃?”

高淼看他固执得像头牛一样,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辛夷借了笔墨,在一旁写好方子,交给宝妆去拣药,回头又道:“姐夫这病与情志相关,服药只能治标,要治本还得靠你自己……”

赵宗实道:“我当如何是好?”

辛夷道:“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姐夫当放平心态,多出门运动,愉悦自我……”

“愉悦自我?”赵宗实苦笑,“哪来愉悦的事?”

辛夷忍不住叹息一声,“慢慢来,急不得……”

说到底,赵宗实这个病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抑郁症”,这种病在社会发达的时代尚且不受人重视,何况是这个时期?人人都说他没有病,其实他确实有病,而所有人的怀疑,都会加重他的病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