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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锴道:“各执一词。”

刘佰霖道:“王爷,箱子就在这里,开箱一验便知。”

“你意下如何?”李承锴再问朱赢。

朱赢道:“开箱自是不难,若事后证明空穴来风确无其事,刘佰霖当如何?”

刘佰霖看她像是垂死挣扎,正欲说大不了当众给她赔礼道歉便是,李承锴却道:“本王罢了他的统领之位。”

刘佰霖一惊,尚未反应过来,李承锴已在问他:“刘佰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箱子,到底要不要查验?”

刘佰霖太阳穴突突直跳,众目睽睽之下,他若因怕丢了统领之位而退缩,以后他在府里还有何威信可言?

更关键的是,他若此刻退缩,丢的不仅仅是他的脸,还有李承锴的脸,就算暂时保住统领之位,只怕也做不长久了。

左思右想,都无转圜之地。他扫了眼中间那口箱子,心一横,咬着后槽牙道:“开!”

穆小峰等人看向朱赢,朱赢点了点头。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三口箱子的箱盖缓缓打开,刘佰霖探头一看,呆立当场。

前后两个箱子装的都是布匹,而中间那箱子里装的,却是一坛子殷红黏腻的液体,坛子没有封,血一般的红水洒在箱子底,顺着缝隙往下渗透。

李承锴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朱赢稳稳地站直身子,看着刘佰霖笑盈盈道:“刘统领,趁着王爷罢免令还未下来,要不要带人去我崇善院搜上一圈?说不定尸体还藏在院中哟。”

刘佰霖抬眸看她,那眸光恨不能活剐了她。

朱赢笑得愈发开心,道:“刘统领,就你这脑子,今日罢了统领之位倒是好事,否则的话,这条命还不知能留到几时。”她扬起尖尖下颌,对穆小峰等人道:“好了,都回吧,今天辛苦了,晚上我让小厨房给你们加菜。”

回到和光居,尚嬷早已得了消息,道:“恭迎公主凯旋。”

朱赢摆摆手,道:“损人不利己,这结果我并不满意。”

尚嬷道:“虽是如此,但下一个内卫统领,必不敢轻易得罪公主您了。”

“或许吧。”朱赢蹙着眉头,问鸢尾:“风荷居那边怎样?”

鸢尾道:“人已经醒了,刚才还在骂您,我回来时在哭了。”

朱赢点头,道:“人没事就好,汤药膳食好生伺候着,养好了身体再说。说实话刚刚落胎就把人迷晕了,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还有那个大夫,无故受惊一场,多给些银子让他压惊。”

鸢尾领命。

凌霄从门外进来,大约从穆小峰那里得了消息,兴高采烈地问:“公主,王爷这番怎会如此爽快就撸了刘佰霖的统领之位?”

“那是因为公主说此事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她在王府便呆不下去了。”见朱赢在喝茶,尚嬷代她答道。

凌霄一时还想不明白。

朱赢道:“若我出去和三爷在一起了,你猜王爷还能不能控制你三爷?”

凌霄恍然,道:“若到时公主再给圣上上书一封,说不定圣上十分愿意派人来支援三爷呢。”

朱赢笑:“你这丫头倒也不算太笨。”转而又是笑容一收,叹道:“萍儿一死,杨青这事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了。幸好尚嬷你先自察觉了端倪,若由着那丫头自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再去找那人商量,还不知会整出什么事来。”

尚嬷道:“公主出那许多银子聘我来整顿内院,我又岂能光拿工钱不办正事呢?”

敦睦院,穆王妃听了齐嬷的回报,惊道:“什么?王爷真的罢了刘佰霖的内卫统领一职?”

齐嬷道:“真的,副统领孙珂替了刘佰霖的位置。”

穆王妃捏紧手指,道:“如此心机手段,若她是真心待老三还罢了,若她别有意图……”

齐嬷悄声道:“老奴在一旁瞧着,三爷似乎眼下对三奶奶就有些言听计从的意思。”

“谁说不是?”穆王妃恨恨道。

“那王妃的意思是?”

穆王妃道:“再有三个月她便过门一年了,一年无出,王府给老三纳一房妾,谅他大旻皇帝也说不出什么。”

“可老奴听说三爷曾立誓不纳妾。”

穆王妃冷笑:“山人自有妙计。”

一个月后,朱赢去风荷居看杨青。

养了一个月,她身子已无大碍,只是披头散发神情悒悒的,见了朱赢也不搭理。

“好好拾掇一下,我带你去见二爷。”朱赢道。

杨青猛然抬头看她,有些不可置信道:“果真?”

“骗你作甚?”朱赢在凳子上坐下等她。

杨青忙收拾一番,本是乡下来的女子,在王府养了几个月,竟然也养出几分深闺小姐般弱不禁风的味道来。

装扮停当后,朱赢带着她及一众丫鬟出了崇善院,来到王府后院的癯仙亭,亭侧大片的朱砂梅开得如火如荼。

亭中,一素袍羽氅的男子正挥毫作画,身旁两个半大小子专心致志地看着。

正是李延年与他的两个儿子。

“二哥。”朱赢站在亭下,略见了一礼。

李延年回过身来,大半年过去,他脸上早已不见了罗氏新丧那会儿的哀痛欲绝,此时的他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当日那个容颜如画风度翩翩的王府贵公子又回来了。

两个孩子向朱赢行了礼,朱赢道:“二哥这是在画梅?”

李延年毕竟还在服丧期,被朱赢撞见画画作乐,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教两个孩子作画。

朱赢也未多问,与他寒暄几句,又令丫鬟折了几枝梅花便回了崇善院。

到了和光居,朱赢卸下大氅,回身看着神情有些木呆呆的杨青,问她:“你不是心心念念要见二爷吗?方才见了怎又不说话?”

杨青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朱赢,半晌,道:“他不是……”

“他不是你见到的那个二爷,是吧?”朱赢代她说下去。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会知道的?”杨青忽而面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道:“难道是你?”

“你以为是我设计你?”朱赢坐下来,看着她道:“我要治你,用得着绕这么大圈?”

“那你为何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杨青咬唇。

“那是因为我脑子比你清楚。”朱赢指指自己的太阳穴,“李延年何等人?王爷最宠爱的儿子,俊美多情风-流倜傥,院里妾室通房乃至随侍丫鬟,哪个不比你美上百倍?正室死了,他若有意,满院的女子谁不想往他身上扑,轮得到你一个外来的乡下女子与他幽期密会互诉衷肠?”

杨青被她说得羞惭万分,忍不住又扑簌簌地掉起眼泪来。

“你别怪我话说得难听,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人要有自知之明,方不会行差踏错,希望我今日之言,能予你警醒。毕竟在这世上,也就我与三爷念着你哥当年的相救之恩会关照你,于旁人而言,你这条命,不会比我与你三爷的一场误会价值更大,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