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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仔细想想,欧普祥说得也并非一点道理没有,你想让我去外面建国,我就任凭摆布,我凭什么相信你?

一个已经坐稳了位置的土皇帝,大约是宁可舍命,也不愿意舍弃拥有的一切的。

“前辈,我想请教,欧普祥对待治下真的那么好?那么得民心吗?”

邹普胜略微怔了怔,只能长叹一声,“张相,这就牵涉到我们彭党的一些事情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像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以兄弟相称,彼此照顾,同气连枝。我们对待下面,也是倡导互助,扶困济危也是有的。再有,再有我们会施法治病,收拢人心,故此百姓也算是归心,毕竟身处乱世,能如此也算是好了。”

话不用多说,张希孟瞬间就懂了,所谓彭党,还是逃不脱老一套把戏,向前追溯,摩尼教方腊,洞庭湖钟相,再往前五斗米教,黄巾军大略都是这一套。

首先靠着治病施法,笼络一些人,然后给一些小恩小惠,比如施舍粮食,提供工作,帮忙打抱不平,避免被人欺负,获得穷苦人支持。

跟着他们,大略能获得一些好处,然后他们又打着神明旗号,加强控制,让人不敢反抗

张希孟只要稍微脑补,就能想清楚。

他们的手段不复杂,但是却总是能有效果,毕竟在什么时候,都有活不下去的人,更何况又是这种乱世。

哪怕少压榨一些,能喝上一口粥,就该高呼老爷慈悲,欧老爷功德无量,长命百岁了。

“前辈,我现在十分好奇,那些袁州的百姓我是说真正的底层百姓,他们当真愿意听欧普祥的话?是那么死心塌地吗?”

邹普胜呵呵一笑,“张相,你想想,袁州是什么地方?地形崎岖,人口也不多,一府怕是连十万人都没有,欧普祥聚拢了几万兵马,有从外面带来的,更多是当地的穷苦百姓,时常对外用兵,无暇耕田,抢夺到了什么东西,也要孝敬欧普祥,还有他的那些爪牙!要我说,无非是饿不死罢了,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够活着,就算是万幸了,总不会比陈友谅还差吧?”

张希孟瞬间了然,敢情是比烂啊!

“前辈,你说如果给这些士兵弟兄授田,准许他们回家耕种,和妻儿团圆他们愿意归顺吗?”

邹普胜沉吟少许,突然道:“张相,你是说把朱家军的做法,用在袁州士兵身上?”

“对,就是欧普祥带来的八千人。我们不搞擒贼擒王的那一套。但如果袁州的士卒愿意弃暗投明,返回乡里,过安安稳稳的好日子,我们也不能拒绝啊!”

邹普胜猛地吸了口气,他从张希孟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狡黠!

说到底张希孟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之所以尽量讲道理,尽量和气,那是为了减少麻烦阻力。

结果给脸不要脸,仁至义尽了,你还不愿意听话,那对不起,我只能出手了。

而且你可以放心,只要我出手,你就抵挡不住!

“张相,你这么说了,老朽愿意帮忙,只是我一個人,怕是不行。再有这几千人,让他们相信朱家军的好意,怕也是不容易。你看能不能想点办法?”

“能,丁普郎麾下有不少彭党老卒,还有李普胜也在,老前辈愿意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

张希孟立刻传令,让人去找丁普郎,去叫彭党的老兵,过来跟这帮人现身说法,好好讲道理。

随后张希孟又让人把郑遇春等人叫过来,让他们去宣讲朱家军的政策。

邹普胜干脆打起精神,都是彭党老兄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把道理讲清楚,让他们弃暗投明,老夫义不容辞。

邹普胜突然想到了什么,“张相,那日咱们谈话,你说要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以真心换真心,不该靠着神佛之说,愚弄百姓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

张希孟笑了笑,“确实!”

邹普胜用力颔首,“好,我就用你们的办法瞧瞧,到底是不是无往不利!”

邹普胜下去,朱家军这边精锐尽出,丁普郎一身硝烟,还带着血腥,只是匆匆换了件战袄,就去欧普祥的军中,随着他的,还有几百名彭党老兵。

这些老兵怀里都揣着田契,有的人在这次大战之中,还立了大功。回家之后,授田数量增加,还可以免去徭役,家里头没有劳力,由衙门派人,替你干活还有子女上学,父母养老。

种种优待,不一而足。

“你们大家伙好好思忖吧!瞧瞧朱家军比你们欧老爷强不强?”

面对几位彭党老人的担保,看着数百士兵手里盖着鲜红大印的田契,听着他们热情洋溢的介绍,这些袁州士兵心动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欧普祥会答应吗?

郑遇春笑道:“我知道弟兄们的担忧顾虑,但是我可以很明白告诉大家伙吴王是站在大家这边的!你们想要过得好,想要改变命运,也要有勇气站出来才行!这一步至关重要!”

这些人群当中,到底有人站了出来,默默伸出了巴掌,他的左手缺了一根小指头。

“这,这是欧老爷干儿子干的,他,他不是好人!”

有一个人带头,很快就有更多人站出来,果然如邹普胜所说的那样,在欧普祥的手下,也就仅仅比陈友谅好那么一点,偏偏他还自信十足,以为自己能靠着民心支持,跟朱元璋叫板,真是可笑不自量。

郑遇春笑道:“你们几十个人出来,跟着我,去见欧普祥,咱们听他怎么说!”

瞬间有上百士兵站出来,跟着郑遇春,气势汹汹,冲向了欧普祥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