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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甘甜似蜜

(第一更)

待得转身,盛明远才见同沈倾城一道的还有旁的猫猫狗狗。

他身边巴结的人向来多, 盛明远竟也叫不出这猫猫狗狗的名字。

这人眼中戏谑, 缓步朝他走来,一看便知不怀好意, 果真, 临到盛明远跟前, 才佯装亲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盛明远,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晋阳君方才唤建平侯你不应,非得唤了盛明远你才应, 可是……并不喜欢建平侯府这个出身啊?”

盛明远脸色微变。

见他变了脸色,阿猫阿狗干脆揽了他的肩膀,拉近乎道:“盛明远,方才不是过玩笑话,你该不会连这个都听不出来,真生气了吧。”

盛明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更勿说应声。

阿猫阿狗这厢便有些尴尬了。

原本想的是当着晋阳君的面,给盛明远难堪, 好入了晋阳君的眼。

结果, 盛明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更勿说搭理。

他想借花献佛, 结果自讨没趣。

而晋阳君这端, 也似根本没有看他, 只是目光盯想盛明远。

这两人四目相视, 虽未说话,却足见相互之间的芥蒂和敌意,却都未将他先前说过的话,放过的表情当一回事。

阿猫阿狗轻咳两声,有些窘迫得收回手,脸上挂了一丝尴尬笑意。

自觉退到了一边去。

盛明远在这里,那洛青婉……

沈倾城瞥向盛明远身后的李记。

李记店面不大,一眼望得到头,里面更本没有旁人,更勿说洛青婉。

“怎么不见建平侯夫人?”沈倾城心中既有不见人的失望,又有他二人不在一处的快慰,更多的是脑中忽然闪过的窃喜。洛青婉同盛明远只是逢场作戏,他二人根本时常不在一处。这股忽如其来的窃喜感忽然占据了上风,才会想在盛明远处得到证实。

这“建平侯夫人”五个字就说的极其轻佻。

盛明远稍许错愕,不知他何意。

阿猫阿狗却反应过来,晋阳君是想拿建平侯夫人生事,阿猫阿狗殷勤,当即附和道:“对啊,盛明远,怎么不见你夫人?难不成……”顿了顿,言辞间有笑意:“你盛明远来硕城,其实都是自己一处,夫人不作陪的?”

这句话显然说到了沈倾城心底。

沈倾城嘴角挑起一丝笑意。

阿猫阿狗顿时更觉鼓舞:“盛明远,你也是堂堂建平侯一个,该不是……”低眉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得戏谑道:“该不是……盛明远你其实根本使唤不动你夫人吧,啊,盛明远?”阿猫阿狗干脆伸手搭上他肩膀,就在他耳边发笑。

“你说什么!”盛明远转眸看他。

他眼波横掠。

一瞬间,阿猫阿狗心中一骇,下意识松开了手。

盛明远也没在意他,反是朝沈倾城道:“怎么,晋阳君自何时起,也如市井妇人一般操心旁人家事来了?”

家事……

沈倾城轻笑上前。东市热闹,四围熙熙攘攘,他凑到盛明远近处,悄声道:“盛明远,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不是你的东西,在你这里也暂放不了多久,小心山芋烫手。”

盛明远眉头半拢,不明何意。

片刻,沈倾城已唇边含笑,倨傲拂袖而去。

“晋阳君。”身后的阿猫阿狗赶紧跟上。

盛明远敛目,径直入了李记。

******

折回时候,行至屋门口,便听屋内有贾容和豆子的声音。

盛明远推门入屋,果真见洛青婉已经醒了,在外阁间的桌旁落座。

贾容和豆子也都在外阁间内。

“侯爷。”贾容,豆子和踏雪见了他都纷纷行礼。

几人只见盛明远手中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子,牛皮纸袋子上写着李记二字,袋子上端露出两小节空着的竹签来。

洛青婉在一旁落座,桌上铺了一张地图。

盛明远方才进屋的时候,见贾容正好指着地图上某处同洛青婉说话。

盛明远将手中的牛皮纸袋子递给踏雪:“给夫人的。”

踏雪接过,只看了一眼,眼前便亮了:“冰糖葫芦!”言罢,喜滋滋得放在洛青婉跟前,“夫人许久没吃冰糖葫芦了,侯爷竟然知晓!”语气里分明有惊喜,显然是侯爷投夫人所好。

贾容和豆子都低头偷笑。

盛明远脱下外袍:“方才出去一趟,正好路过李记,李记的师傅推荐的,夫人看看喜不喜欢?”

踏雪正好折回,接过他手上的外袍,替他挂上木架。

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洛青婉正好拆开牛皮纸,糖衣包裹着的葡萄好似一粒粒紫黑色的珍珠一般,透着诱人的甜蜜。

洛青婉怔了怔,抬眸看他。

他唇畔勾了勾。

洛青婉伸手,顺着裸/露的竹签将整只糖葫芦拿了起来。

“竟是葡萄的!”踏雪惊异,贾容和豆子也觉得奇怪,冰糖葫芦都是山楂做的,鲜有看到这种做法。

“喜欢。”洛青婉缓缓垂眸。

再睁眼,她同他四目相视,好似都忆起何事,又都藏在心底一般。轻轻咬了一口,那股子蜜糖的味道,便顺着喉间甜到心底,甜到四肢百骸。

也不知怎么的,踏雪和贾容,豆子纷纷咽了口口水。

盛明远忍俊:“一人一个。”

盛明远这声就好似及时雨,踏雪,贾容,豆子三人纷纷伸爪子,恰好还余三个。

“真甜!”豆子惊呼。

“那侯爷呢?”踏雪忽然想起。

盛明远道:“我不喜欢吃甜食。”

贾容和豆子纷纷点头,意思是侯爷确实是不吃甜食的。

盛明远上前,正好在洛青婉一侧落座。

“看地图做什么?”他转眸问她。

“算日子。”洛青婉应声,“看看初九会行至何处?”

踏雪便补充:“每月初九,是洛家的初九执事,小姐回和洛家的大管事一道过生意上的事,需得将地方点下来,再送信给两位管事先生。”

早前就有一位陆先生和卓先生来过侯府,豆子早前在府中就见过。

贾容也道:“侯爷,夫人方才问起,我和豆子也在商量,若是中途不会在一处停留太久,下月初九应当会到海城才是。只是不清楚侯爷是否还有别的安排,怕冲突了。”

洛青婉颔首。

离十一月初九还有十余日,她要尽快将碰头的地点确定下来,在让人送信给到刘叔叔和孙叔叔。

若是贾容方才所说的海城,便等于到扁州地界了。

洛家在海城有大宗产业,洛青婉早前也去过海城。

海城在角州与扁州的交接处,水路,陆路皆通,故而海城是角州重要的交通枢纽,商贸尤其发达,其中往来的商旅天南海北,络绎不绝,大宗交易和小额贸易在海城都有生长土壤,商贸兴兴向荣,其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角州首府硕城。

海城也是洛家在燕韩中部的商贸重城。

洛家的生意份额在海城占了八成以上,海城也是洛家在燕韩中部的集散中心。自海城往丰州和角州相反的方向,各城之中都多有洛家的产业,也正式进入到洛家的势力范围。

尤其是,洛家在海城有很大一块经营是染坊生意。早前托付卓叔叔验证凤子花是否可做染料之事,卓叔叔应当就在海城寻人办的。眼下,卓叔叔怕是在海城还未走。

洛家另有许多经营都在海城,初九执事若是能放在海城,自然比放在别的地方更为方便。

洛青婉如实道:“海城正好有洛家的其他生意在,若是十一月初九能到海城最好,还能在海城呆上两日,也方便处理旁的事宜。只是不知道侯爷是否有别的安排?”

海城?

盛明远看向贾容:“海城过去两日便是扁皱首府杜城了吧?”

贾容点头:“正是,姑奶奶府上就在杜城,从海城过去杜城只需两日。”

盛明远便是颔首:“那就按夫人的意思安排行程,十一月初九到海城,在海城呆上几日,等从海城出发去杜城,贾容你再遣人去姑奶奶府上提前通传一声便是。”

“好。”贾容应声。

洛青婉也朝踏雪道:“找人送信给刘叔叔和孙叔叔,就说十一月初九在海城见。”

“好。”踏雪知晓时间紧,就也不耽误。

行程之事安排完,侯爷也回了宁远侯府,贾容和豆子也无旁事便也不在屋中久留。当下,屋中便只剩了盛明远和洛青婉两人。

“好些了?”盛明远问。

洛青婉不解抬眸。

“早前踏雪说你不舒服,饮了些红茶便睡了。”盛明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青婉垂眸,心中已猜到踏雪编造了一通。

洛青婉点头:“睡了一觉便好多了,太和先前送了些栗子糕来,说是硕城的特产,侯爷可要尝尝?”

她起身去拿。

盛明远伸手一把将她拉回怀中:“等等,丫头,嘴上沾了糖。”

沾了糖?

洛青婉下意识伸手,却被他一把握住,他笑盈盈看她:“我来。”

洛青婉眼中闪了闪,不见他伸手,却见他双唇贴了过来。

哪里是有糖,分明是将她嘴唇尝了遍。

“很甜。”他品鉴完毕,又用鼻尖触了触她鼻尖,“甘甜似蜜。”

洛青婉咬唇:“不是不吃糖食的吗?”

“唔。”他轻笑:“甘甜似蜜,说的是你。”

她羞红了耳根。

……

*****

翌日晌午,同郭太和辞别。

郭太和亲自送至侯府门口,又从侯府门口送至硕城门口,眼下才有了依依惜别的意思:“硕城到海城要走六七日,不过都是官道,路也好走,倒也没什么大碍。嫂夫人一路珍重,若是盛明远欺负嫂夫人,下次见到我替嫂夫人修理他。”

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但也却是亲厚之人才能说出。

盛明远扶洛青婉上马车。

洛青婉撩起车窗帘栊,朝太和道:“这两日多有叨扰。”

郭太和哈哈笑道:“何来叨扰之说,我同嫂夫人相见恨晚,下次还同嫂夫人一道饮茶。”

洛青婉笑。

盛明远便朝郭太和道:“行了,从侯府一路送到城门口了,还让不让人走?”

郭太和没好气:“催什么!我是送嫂夫人,又不是送你!”

分明是玩笑话。

不待盛明远变脸,郭太和又凑上前,悄声同洛青婉道:“嫂夫人,祝你和明远早生贵子,日后宝宝出世,我来做干爹。”

洛青婉哭笑不得。

盛明远无语。

待得洛青婉放下帘栊,郭太和才朝盛明远道:“你我就不说了,此番入京,便是有君上暗中护你,你也多加小心。若是让旁人知晓你是君上的人,一定拿你杀鸡儆猴,盛家就你一根独苗,你悠着些。”

言罢,郭太和长开双臂,两人相拥。都会意笑了笑,片刻,才松开。

盛明远躬身上了马车,才转身道:“走了,京中见。”

郭太和亦在马车下挥手:“京中见,照顾好嫂夫人。”

盛明远睨他:“无需你操心。”

郭太和笑不可抑。

马车缓缓驶离,随行护在马车周围的侍从也相继跃马。

郭太和一直挥手,直至马车自城门口驶离,一直消失在目光尽头。

(第二更)

自硕城行出,中途几日倒也过得快。

踏雪先前的消息送了出去,不出两日便有鸽子送回信来,大致意思是:东家的消息收到,海城见,东家一路平安。

洛青婉放下心来。

自硕城东出,几日都在角州地界内。

郭太和遣人同行,有宁远侯府的人在,盛明远一路通行无阻。

只是第二日上头,洛青婉来了月事。

腹间隐隐作痛,额头上便沾了些汗珠。

踏雪冲了姜茶给她,洛青婉饮完就在马车上睡了。

这一路都是官道,好在也不算颠簸。

洛青婉醒来的时候,正斜躺在盛明远怀中,遂才想起早前她腹间隐痛,盛明远伸手给她揉肚子,她才缓和些,也阖眼睡着了。

再醒来,还是在他怀中,身上盖着薄毯,腹间放着灌了热水的暖手炉。

她应是睡了许久,他专注看着手中册子,眼下才发现她醒了。

“不再多睡会儿?”他将册子放在一旁,伸手抚了抚她发间。

她问:“睡了多久了?”

“个半时辰?”他约莫。

洛青婉诧异。

她月事最是难熬,腹间难忍的时候想寐一会儿都难,眼下却是睡了这么久。她伸手枕在脸下,只觉腻在这片温暖里,既不想睡,也不想起身。

盛明远便笑:“那再躺会儿。”

正合她意。

“方才在看什么?”她指他放到一旁的册子。

“哦。”盛明远伸手拿起那本册子,应道:“你昨日看那本。”

洛青婉接过,正是她昨日在看的那本海城经营册子。

“有何心得?”她忽得来了兴致。

“唔……”盛明远想了想:“钱家近来想来海城分一杯羹,花了大价钱,在海城投了药材生意。”

洛青婉“嗯”了声,“还有呢?”

“呃……”盛明远又想了想 ,继续道:“在海城原本还有两家做染坊生意的,因着染料价格涨了数十倍有余,一家减产,一家关闭了,关闭的这家被钱家接盘了。”

洛青婉才“嗯”了一声,又听盛明远问:“钱家这时候接盘做什么?”

洛青婉便笑:“生意差的时候才好接盘,难不成生意好的时候有人愿意给你接盘?”

盛明远似是有些明白,又似是有些不明所以:“莫不成这生意在莫家手上做不下去,在钱家手上就能运转?”

洛青婉笑了笑:“也不一定。只是眼下形势不好,莫家家业小熬不住,只能减负,钱家大,完全撑得起。等过一阵形势好了,这染坊的生意便也跟着起来了,先前砸进去的钱,很快就能出得来,便是出不来,也不伤钱家根基。可钱家若是等形势好起来,再想来分一杯羹,不见得能比眼下好。有时候投这些生意,都是赌以后,一眼能见到红利的不一定比看不清的好,反倒看不清的,才有人愿意往内里砸银子。”

盛明远轻咳:“这其中学问太大,你一个人可看得过来?”

洛青婉莞尔:“洛家有二十四个大管事,各看一门生意,又四个总管事,各管一类生意。再加上各地的掌柜,执事,少说也有几百人。更不计各处的伙计,帮工……”

盛明远轻叹:“不比管一个丰州简单。”

洛青婉覆上册子,眼中忽然一亮:“兴许,此番还能在海城见到钱誉呢!”

“听这名字,可是钱家的东家?”盛明远已经入门。

洛青婉便笑:“钱家的少东家,钱家尚且由钱老爷子在理事,钱誉在慢慢接手。”

盛明远颔首:“那夫人需小心些,我看钱家近来在海城兴风作浪,似是是铆足了劲儿想干番大事。”

洛青婉梨涡浅笑:“生意是越做越兴旺,总需要有人一道推波助澜才兴旺得起来。”

盛明远哭笑不得:“果真生意经难念。”

洛青婉笑不可抑。

……

第七日上头,马车便行至了海城。

海城门口,马车缓缓将车停下。

“侯爷。”马车外是贾容的声音,“似是有人迎候。”

迎候?盛明远想不起会有何人,片刻才听踏雪的脚步声匆匆跑来,既而掀起帘栊,露出身后的壮观景象来。

约是有百余人,在城门内外,排成两行迎候。

就是海城的父母官金昭悯也在其中。

踏雪道:“夫人,是刘先生带了海城的百余位掌柜,执事来城门口迎候。”

来迎候的是洛家的人,盛明远心中唏嘘。

从前只晓洛家的生意做得大,是国中首富,这几日陪洛青婉看经营册子解闷,才晓洛家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树大根深。

没想到光是海城前来迎候的人便有百余人之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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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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