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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鸢在外静站片刻。

她缓缓开口?, 声音一点点绷起:“那我便与江师兄重?新说一说,我与?师兄想商量的事吧。”

她此?话一出,屋内那坐在木榻上的江雪禾, 立即从她的紧绷中, 猜出了一二分——

“天命术”无上强大。

南鸢的天赋,更是强到她必须蒙住眼、才能少?看他人命运的地步。可即使如此?, 南鸢也经常会无意中,“窥”到她本不想看到的。

比如此?刻,江雪禾便?猜,南鸢“看到”了缇婴与?他待在一起。

她“看到”一室昏暗不点?灯烛,在一息之后或几息之后, 少?女坐在少?年的怀中,朝着?他, 以一种?分外暧、昧的姿势乘骑。少?女稚嫩,为了方便?听外面的话, 为了不让师兄使诈, 她身子与?师兄贴得不算远。

柔软芬芳就在江雪禾面前,他这?样的修士,俯眼抬眼间, 能透过她松垮的衣领, 看到些莹白波光之色。

南鸢知道缇婴在他这?里?。

所以她才紧张、尴尬、窘迫,却得强装不知道。

月光照到身前,江雪禾仍然坐着?, 一动不动。

他有些享受这?种?二人私情被第三者撞破的隐秘快意感。

黑暗将他的恶劣暴露无遗,他却并不打算掩饰。

他只是垂着?眼, 缇婴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缇婴果然用身子蹭他, 用一双乌灵的眼睛催促他说话。

门?外,南鸢将自己所求说完,停顿一下,多?说几句:“……梦貘珠是巫神宫十年前就开始谋划所求之物,梦貘珠本身便?已与?巫神宫定了契,将于十年后归于巫神宫。即使江师兄想留下此?珠,梦貘珠也难驯。”

缇婴眨眼:咦,难驯吗?

她倒觉得梦貘珠很乖,在她手里?两?三天了,都?不敢耍花招……莫非是它怕她身上的大梦术的缘故?

南鸢听到屋中江雪禾清润缓慢的哑声:“说说你的条件。”

南鸢舒口?气。

她猜那二人只是想借用梦貘珠一些功能,本身却不在乎此?珠,那便?有商谈的机会。

南鸢:“师兄若是想用梦貘珠做些事,可以先拿去用。我在此?地等候师兄归还梦貘珠便?是。我知道江师兄与?小婴妹妹吃了些苦头才拿到梦貘珠,我若说想带走,难免对师兄和小婴妹妹不公?,我便?想用一百年的锻体妖丹和淬灵池一个月的使用条件,与?你们交换。”

缇婴眨眼:妖丹她知道,但什么是淬灵池?

江雪禾心里?知道什么是淬灵池,但他仍缓缓开口?询问。

说话间,他一手抬起,轻轻拢住怀里?女孩微皱的衣领,挡住她没发现的那点?春光。她马马虎虎,低头疑惑,眼睛看他。

她又探脸看窗外。

个子太矮,竟什么也看不到。

懊恼之时,江雪禾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纤软的腰上。他安静如水,单单一手托住她腰身,将她向上凑了一下。

搭在腰上的手掌有力而温热,烫得缇婴颤一下。缇婴低头看师兄,师兄垂着?眉眼,只看到一片隽秀之白。

缇婴又抬头,发现自己能看到窗外斜处南鸢的影子了。

她探望窗外的南鸢时,心中多?想了一下:他看着?清瘦单薄,却能一只手就举起她,难道用了术法?

江雪禾别?过脸。

青白色的男式袍袖搭在她膝间,江雪禾一丁点?也没乱动,只是拖着?她腰身,缇婴便?不知道腰间那只手的意图。

南鸢在外解释:“巫神宫镇守之中州,早些年有大天官与?大神女设下阵法,聚集四方灵力,又借至尊法宝,开辟多?处‘淬灵池’,助灵脉不通者淬炼灵体,拓开灵池。

“小婴似乎灵气堵塞,到了要?紧之处,那‘淬灵池’,对小婴十分有用。你们若愿意,我可以以我的名义与?主宫交换,将可用的方位换给小婴,助她修行。”

缇婴听得心动。

是了。

那梦貘珠留在她手中,除了帮他们弄清楚青木君的事,也没有旁的作用。而她想修出元神,与?师兄一样厉害,那她识海中小池塘一样的灵池,便?应该拓开一些。

她也希望自己识海中的灵池,像师兄的灵池那样,浩瀚、碧波荡漾、充纳无数灵气。

灵池广阔了,能聚集的灵力多?了,说不定灵根的问题,都?没那么严重?了。

可是……缇婴难得不那么自私,在跃跃欲试的时候,考虑了一下江雪禾。

她愿意交换,师兄也愿意吗?那梦貘珠,让师兄花了半年功夫。她若是师兄,便?不舍得。

缇婴妙盈盈的眸子落到江雪禾面上,江雪禾察觉她目光,眼波晃了晃,撩起眼皮。

缇婴在他手臂上推了推。

他便?明白她的意思,与?屋外的南鸢说道:“我知晓姑娘的意思了。明日我见到师妹,会将姑娘的意思向她转达的。”

门?外南鸢干咳一声。

她道了是,道了别?,远离此?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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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鸢走后,缇婴仍在江雪禾腿上坐了一会儿。

缇婴想事情想得出神,回过神时,才发现师兄被她坐在下方,一动不动了好久。

四目相对。

她脸蓦地一红:不腿麻么?

她若无其事地从他腿上跳开,在地上跺了跺脚,此?地无银三百两?般,说:“我最近轻了,是不是?”

她看到江雪禾垂着?脸,似在笑。

江雪禾慢吞吞:“……嗯。”

他这?副模样,让她更是羞恼,觉得自己好像输了他什么一样。可转念一想,他是哥哥,被坐一坐又怎么了?而且,是他说好让她“为所欲为”的。

缇婴一本正经地咳嗽一声。

江雪禾便?抬头,听她要?发表什么高见。

缇婴十分喜爱他这?样认真听她说话的模样,哪怕她有时胡言乱语,他也要?听。

她便?连声音都?刻意娇滴滴一些,软甜一些:“师兄,南鸢的条件我听到了,我回去考虑一晚上,你也好好考虑一晚上,好不好?”

江雪禾点?头。

缇婴怕他考虑的方向与?自己不一致,厚着?脸皮点?拨他:“其实那梦貘珠,对你和我修炼的功法作用都?不大。咱们应该选最好的条件,你明白吧?”

江雪禾眼中浮起笑。

他说:“你在教我吗?”

缇婴连忙:“你是师兄,我不敢教你的。我就是提醒提醒你嘛。”

江雪禾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她这?样眼巴巴望着?他,是指望他说什么。

但他刻意停了一停,想在她身上留把钩子,就轻声细语:“那我今夜好好想一想。”

缇婴一怔,失落地“哦”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二人一坐一站,半晌,谁也没动。

微妙的氛围在二人之间流转。

终是江雪禾道:“你该回去休息了。”

缇婴抿抿唇。

她悄悄望他,黑眸颤动两?下。

她心中想要?他抱她哄她睡,可她又知道他必然会拒绝……

他明明并不是原则性很强的人。他平时怎样都?顺着?她,可独独于此?事,缇婴总要?和他斗智斗勇,还不一定能成功。

他实在讨厌——不停赶她走,看她的眼神,又那么……怪。

江雪禾缓缓站了起来。

他知道他不动,她是不会动的。

他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出了门?:“小婴,做个好梦。”

调皮的少?女扭头,冲他半真半假地发脾气:“师兄,做个坏梦!”

她笑起来,赶紧跳下台阶跑开。

发尾缠着?粉白色的发带,嫣然多?色的裙裾在夜风中荡起,少?女绕过廊灯,回头瞅他,那样的慧黠多?娇,实在让人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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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关?上门?,让自己不要?再多?想缇婴,冷静一下情绪。

少?女一颦一笑自然勾着?他,黥人咒的黑气在他动情的一瞬间就发动,笼罩住他。

他需要?关?上门?背过身,才能将影响压回去。

江雪禾望着?这?房舍,想到缇婴的评价:冷冰冰,没有人情味。

尘世间住所楼阁于他,皆不过是漂泊可舍之处。昔日他总奢望千山能带给自己一些改变,而今他知道千山与?自己的牵绊后,便?觉得,若是小婴不与?他一同回千山,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千山了。

这?……就是情吗?

这?就是千年前的仙人自囚于大梦阵,望山望水,俯瞰日升月落时,想体会想弄明白的吗?

这?就是——天意无情,有情人间吗?

江雪禾要?盘腿坐下入定修行时,忽然发觉一丝异样。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腰下,多?了一个红色的结。

那红结攀着?他的衣料,轻轻晃了一下。江雪禾低头瞥望时,红结僵住,一动不动,好像死物一般。

江雪禾眸子闪烁。

他声音低柔:“小婴?”

他修而白的手指,擦过那个绑着?的红结。

他温柔道:“你学会分出一缕神魂的法术了?好厉害。”

而被他一眼看穿,红结僵硬片刻后,自暴自弃,攀着?他的衣袍,向上爬动。

这?红结估计是缇婴坐在他怀里?时,偷偷给他绑上的。她拿他实验她新学的法术,江雪禾自然奉陪。

他见红结挽在腰下,被帛带绊住,磕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江雪禾伸手过去,轻轻拨动,解开了那困住红结的繁琐部位,帮红结逃脱束缚。

红结顺着?他手臂往上跳跃。

江雪禾眸中噙一丝笑,撩袍坐下。

他这?般包容,让红结充满勇气。原本第一次施展法术的激动与?磕绊冷静下来,小红结攀爬得顺利了很多?。

不过这?红结就像缇婴本人一样不着?调……

它看江雪禾顺着?自己,便?趁他微笑恍神的时候,快捷无比地顺着?他领口?,朝他衣内钻去。

江雪禾一怔。

他立即:“小婴!”

小红结钻入他衣内,还想再作乱。但这?毕竟是缇婴第一次施法作弄江雪禾,很快气力不济,江雪禾抓到这?抹小红结时,红结已经奄奄一息,变回了死物。

缇婴的气息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江雪禾到底被她弄得笑出了声:他该拿这?么活泼的妹妹,怎么办才好?

她再这?样玩下去,他实在不知他能否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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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缇婴和江雪禾见到面,压根不提昨夜小红结作弄师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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