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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上来的苍斌呵斥道,声音却透着沙哑。

“你是要将全家都连累进去才甘心吗!”

他训斥着儿子,自己却亦在死死地攥着双手,似在竭力克制。

他耳边不断回响着,前来抓人的锦衣卫那句语气嘲讽的话——别人的儿女皆可以为大靖出一份力,怎么唯独苍百户家的女儿不可以?

是啊,正因他身为锦衣卫百户,才更要在人心惶惶的眼下做出表率!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偏偏是他唯一的女儿?

若妻子地下有知,还不知会是怎样的伤心失望。

这个念头一出,苍斌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要被生生撕开一般,疼得他几乎要失去支撑的力气。

“阿鹿。”

张眉寿上前,抓住苍鹿一只手臂。

“蓁蓁?”苍鹿忽然停下了挣扎,朝着她“看”过去。

“蓁蓁……我阿姐被他们捉走了……说是要祭天,可,可我不信佛祖会这般残忍!”苍鹿说着,极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滚落大颗的泪水。

张眉寿霎时间看红了眼睛。

她自责极了。

上一世,她便没能护住阿鹿一家。

那时阿鹿失去了所有亲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怎么过来的,她从不曾得见……

但想来较之眼下,那痛苦必然强烈百倍千倍不止。

此时,忽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老爷!”

仆人大惊失色地朝着忽然倒在地上的苍斌围过去。

“父亲!”

“快去请大夫!”宋氏连忙吩咐身边的芳菊。

苍家上下悲痛与惊惧交加,乱作了一团。

……

晚间,张眉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次日,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她便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在外间守夜的阿荔听到动静,进来察看,却见自家姑娘已穿好了衣裙。

“姑娘,您这是?”阿荔讶然无比。

“去等伯安哥。”

张眉寿一面去拿象牙梳,一面说道。

才这个时辰,姑娘去找王家公子作何?

阿荔一时无法深猜,见张眉寿神色透着严肃,她也未敢多言,只连忙上前帮着梳发。

管姑娘想干嘛呢,她乖乖跟着,有多大力出多大力便是了。

阿荔一路跟着张眉寿出了王家,往隔壁王家走去。

王家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

王守仁从家里走了出来,较往常相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伯安哥!”

张眉寿暗叹一声还好来得巧,再晚些,怕就错过了。

王守仁闻声抬起头,见到朝自己走来的女孩子,不禁愣了愣。

“蓁蓁,你怎起这般早?”

若非是要进宫伴读,不能误了时辰,他此时都还在被窝里撅着屁|股呼呼大睡呢。

“我有话要跟你说。”张眉寿看着他,认真说道。

王守仁听了,便带着她走到一旁,避开了车夫和小厮。

“可是阿鹿家的事情?”他先问道。

张眉寿未直接回答是与不是,只低声说道:“我想让你替我向殿下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