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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说了一堆后,才把电话挂掉。

这一片老小区从前年开始就经常传出要拆迁的消息,这一次居委会都打电话通知了,可见拆迁基本上是确定了。

顾楚买房的时间早,念初中的时候,她就会趁寒暑假打零工,到大学后,学校发的奖金就足够应付学费和日常开销,而她自己也会抓紧所有空闲时间,去健身房兼职。

私教的收入很高,赚钱的同时还能锻炼自己的身体,大学四年,顾楚就攒下了不少钱,再加上那个时候房价并不高,加上是房龄几十年的老校区,顾楚就用自己攒下的钱,加上本地人才补贴申请的一笔钱,凑齐了首付款,又用公积金贷了一部分。

这几年房价涨的飞快,四年多快五年的时间,这套面积不大的房子就由原本的七十多万涨到了两百多万。

顾楚洗干净手,去卧室翻了一下自己的户口本。

她就是户主,当年买好房子后,就将户口迁到了这个房子里。

户主:顾楚

曾用名:楚相知

看着户口本上的几行信息,顾楚的眼神中有过一丝波动。

只只,这个小名,已经二十多年没人喊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楚去上班的时候,四楼居然还有些热闹。

“老二,不是我说你,你们家的条件是最好的,在国外赚的是美金,一家人住大别墅,儿女都念名校,这么点钱,你也和我们争?你可太不够意思了!”

“老大,你这话说的才没意思吧,我难道就不是爸妈的儿子?就因为我是老二,当年这个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孩子就是我,从小到大,我受了多少委屈。”

“放屁!爸妈不重视你,能送你念书,让你申请到国外交换学习的机会?相比较我和大姐,一个大专,一个中专毕业参加工作,在学习上,爸妈对我俩的投入最少。”

404的房门虚掩着,里头的对话清晰地传到了顾楚的耳朵里。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403的房门也开着,住在这间屋子里头的一个中年妇女还探着脑袋,竖起耳朵偷听对面的争吵。

见到顾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门关上了,不过顾楚猜测,此刻对方的耳朵还贴在门板上,只等她下去后,再把门打开。

昨天老人刚去世,但404并没有准备什么发丧的形式。

虽说这几年城市化发展很快,但对一些古老的习俗,大家都还是比较尊重的。

许多城里人家已经不停灵了,但是家里死了人,房子还是会挂黑白色的棉麻布,会摆花圈、哭丧……就那么几天的时间,邻居们大多能够体谅。

但404什么都没有,连门口去年过年时贴的已经褪色的红色对联都没有撕掉。

楼道里倒是有几个花圈,应该是亲戚送来的,因为不怎么受重视,摆的东倒西歪。

“爸,你说句话,这个房子怎么分?马上就要拆迁了,应该有个章程吧?”

“你别逼爸,爸的身体又不好,你常年在国外,将来爸的养老还不得靠我,肯定是我多分一些。”

“笑死人了,好像我不在国内的时候,你多照顾爸妈似的。”

“说什么呢你!”

“怎么,想打架啊,打就打,谁怕谁啊!”

屋里更闹腾了,看来是昨天那一通拆迁电话引起的。

现在这种老房子都是有价无市,外头将房价炒的高,实际很难卖出去,要么就便宜卖,毕竟不是什么学区房,房龄又老,就胜在地段不错。

拆迁就不一样了,回迁一般陪1:1.1或1:1.2的面积,回迁房到位前还能按月领比较高的租房补贴,要是选择拿钱,也远远超过房子本身的价值。

顾楚继续往下走,忽然停住脚步。

爸?

活着的是那位老爷子?

顾楚猛的扭头看向三楼拐角处,昨天傍晚,她看见的明明是低着头烧纸钱的老太太啊!

楼梯间的风吹动了花圈上的挽联。

【悼念卓芳千古,友白梅敬挽】

卓芳显然是个女人的名字吧!

深山的道馆里,一个穿着百衲衣的少年翘着二郎腿,躺在入口处的躺椅上。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带笑意地看着手机。

远处传来牛车的声音,少年的眼神暗了暗,关掉聊天群,将手机收了起来。

“十七,以后这就是你的师弟了。”

一个满脸沟壑,头发花白的瘦小老道从外头进来,身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看上去天真可爱的稚童。

“师兄好,我叫茅十八。”

小男孩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绍,倒有几分超出年龄的成熟。

“十八呀!”

茅十七咧着嘴,笑容愈发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