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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人正是临川三?院肝胆科的许士航, 陈凝从三?院结业不?久,他也离开了三?院,来到首都, 随一位著名的肝胆科外科专家?学习。这一分开,两?个人已经有半年左右的时?间没见过了。

许士航在认出陈凝那?一刹那?,身体就像被电击中了一样,脑子里轰轰地, 热血直往头上涌。那?一刻他的肢体和思维似乎都停顿了,几乎把外界的一切屏蔽开来。

陈凝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会碰到许士航。许士航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有些失态, 她?何尝不?是吃了一惊?但许士航已经失态了, 她?要是也失态, 倒显得他们之间好象有什么似的。

她?便调整了一下心情, 露出温和的笑意, 跟万钧说:“ 万大夫,我跟你说过,我以前在三?院进修过。许大夫当时?也在三?院工作, 那?时?他是三?院最优秀的年轻大夫。整个医院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我当然也认识。”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他, 事发突然,我有点失态, 让你见笑了。我想许大夫跟我一样,也没想到会在首都见到我吧,所以他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 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陈凝轻笑着给许士航找了个失态的理由,万钧心里不?相信, 但他很聪明地没再?追问。

至于那?中年女人,却看出了自己儿子的异常。

过年的时?候,临川三?院许院长曾经来过首都,当时?这位许妈妈就跟许院长抱怨过,说自己儿子不?愿意出去?相亲。

许院长就告诉她?,说她?儿子许士航心里有人,可他认识那?姑娘的时?候,对方已经定下了婚事,现在也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个家?世不?错的军人。许士航跟她?是不?可能?的了,但他一时?半会还?忘不?了那?姑娘。

许院长曾叮嘱她?,让她?先别?逼许士航,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淡忘,等时?机差不?多了再?让他相亲。

想到这件事,再?看看儿子又激动又失落的样子,许妈妈就猜到了,面前的年轻姑娘就是自己儿子喜欢的女孩子。

她?心情复杂,过去?抓住许士航的手,碰了他一下,终于让许士航回过神来。

“小航,还?愣着干什么?你哥把小陈大夫请来了,你还?不?赶紧跟人打个招呼?”

许士航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陈凝刚才说的几句话,那?声音不?断地在他脑子里回旋着,柔和悦耳,像猫爪似地,一下一下轻轻抓挠着他的心。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要看起来正常一点,然后他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小陈大夫,太巧了…看上去?你过得不?错,挺好的…”

陈凝微笑着点头,说:“嗯,还?可以,你看上去?也不?错。”

许士航看得出来,她?表现得要比他平静多了。这让他多少?有些难过,因为他看得清楚,对方心里是真的没有他这个人。

但她?能?微笑着同?他说话,没有排斥他,没有冷待他,更没有看不?起他,这多少?让他的难过减轻了几分。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过得好,但他还?是镇静下来,客气地跟陈凝说:“我过得还?可以吧,就是忙。”

陈凝和气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许妈见了,连忙笑着跟陈凝打招呼,说:“昨天万钧跟我提起过你,我没想到,原来你以前还?在三?院待过,那?可太巧了。这拐来拐去?的,原来大家?都是熟人。”

说到这儿,她?主动过来虚托着陈凝的胳膊,说:“外边还?有点冷,快进去?吧,大老远让你们跑一趟,太不?好意思了。”

陈凝笑着跟她?一起往里走,也客气了几句。

很快,一行人先后进了屋,这时?屋里那?位中年男人也站了起来。这人跟许士航长得有几分相像,万钧连忙给双方做了介绍,陈凝才知道,这一对中年夫妇就是许士航的爸妈。

陈凝看了许爸一眼,发现他在和她?寒暄时?,不?时?皱下眉头,几根手指还?在额头上来回搓了几下。

许妈见状,就问他:“老许,你头疼的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许爸点了点头,万钧连忙请陈凝坐到许爸旁边的椅子上。陈凝看了一眼那?椅子,看出来这是四出头的官帽椅,椅子打造的简洁舒适,是明代家?具的样式,看来许家?也有些底蕴。她?之所以懂这些,是因为她?以前家?世不?错,家?里有叔伯喜欢收藏东西。

陈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缓缓坐下去?。这时?许爸已伸出手腕,将?手搁在她?面前的一张小桌上。

家?里没有脉枕,许士航就取了一个毛巾,卷成圆筒状,塞在他爸手腕下边。然后他又把他爸的袖子往上撸了撸,好方便陈凝诊脉。

两?个人全程无对话,谁也没看谁,许妈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她?悄悄打量着陈凝,看着她?那?张素净白?晳的脸和恬静的气质,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儿子眼光很不?错,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

她?想着,她?儿子离开临川,将?近半年没见过这姑娘,好不?容易撑了这么久,也许再?撑个一年两?年就能?淡忘了。哪曾想,今天居然又见到了?再?看她?儿子的模样,明显还?没释怀,这可怎么办呢?

想到这事儿,许妈就有点犯愁。

没过多久,陈凝就给许爸诊完了脉,然后她?问许爸:“许叔,听万大夫说你头疼两?年了,那?你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比如?胃口怎么样,身体里有没有发热的感觉,二便如?何?”

许妈看了眼陈凝,然后她?说:“老许吃饭不?大好,总说吃不?下去?,晚上头疼得更严重。别?的就得他自己说了。”

许爸也悄悄打量过陈凝,他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对这姑娘的心思,他主要就是对这女大夫好奇。

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陈凝的一系列问题,问诊结束之后,陈凝点了点头,之后她?回头跟梅东来说:“梅大夫,许叔脉弦硬,关前有力,两?尺重按不?实。”

“除此之外,他还?有其他症状,主要是心中有热、胃口停滞、时?有眩晕、六七日不?大便,且便干。我感觉他这个是肝火过升,引动冲气与胃气相并上升。而血随气行,气上冲则血随之上升,这样就会导致脑中血管充血过度。”

“我觉得,这就是他长期头疼不?愈的根源。”

梅东来在听到她?谈起脉像的时?候,就已估计出了对方的病因。弦为肝脉,弦硬有力无论见于何部,都有肝火过升的嫌疑。

而肝火过升,就会引动血随气升,以至于脑中充血过度。轻微的就会导致头疼,就像许爸这样的情况,他头疼时?还?会伴有眩晕症状。

如?果再?严重一点,这时?因为脑中充血过甚,会有血从微细血管中或者透过血管壁微微渗出。如?果是这样,病人就可能?出现口眼歪斜或肢体不?利的现象,

最严重的情况就是现代社?会常见的中风,在中医上叫内中风。也就是医生常说的脑溢血,患者会忽然倒地、人事不?知,到了这种地步,急救稍慢一点,人就有可能?丧命。如?果救的早,可能?会恢复的不?错,但还?是有一定比例的病人,就算救回来,也会引发各种后遗症。

相对于这些严重的情况,像许爸这样的毛病,虽然也很痛苦,严重地影响了生活,可他这个病其实就是轻度的脑充血。尽早治疗干预的话,就可以避免可能?会发生的悲剧

想到这些,梅东来就跟陈凝说:“我觉得你的思路是对的,患者这种情况,宜镇肝降胃安冲,以引血下行之剂为主,以清热滋阴之药为辅。要早些治疗,免得病情恶化、进而引起肢体不?利甚至更严重的状况。你看怎么样?”

梅东来先前虽然跟万钧说他就是来给陈凝保驾护航的,但陈凝真跟他商量起来,他还?是回答得很认真。

许士航在旁边看着他们俩说话,见他们说话时?神态坦然,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羡慕。如?果陈凝也能?像对待这个梅大夫一样来对待他,愿意跟他多说说话,那?该多好啊。

他不?会再?幻想陈凝能?跟他有什么结果,因为他很清楚,陈凝心不?在他这里。更何况军婚是不?能?破坏的,那?是犯法的事。他现在只希望陈凝能?像对待梅大夫这样,愿意跟他正常交流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他别?无多求。

他晃了晃头,收回这些杂乱的想法,鼓起勇气问陈凝:“那?我爸这病能?治吗?”

陈凝抬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可以服药试试,我这就给许叔开药。药方主要是镇肝降胃安冲的,也有几种滋阴药。主药包含生赭石和牛膝,这两?味药互相配伍,可以很好的引气血下行,减轻脑充血的症状。这样的用?法在《名医别?录》和《千金翼方》中都有记载,古代一些大医也常这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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