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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法?医端着保温杯进来?,刚开门就看?到了那俩男生,他看?了看?表,“什么时候来?的?”

“才来?不一会儿。”两个男生拘谨地说。

“以后要是没通知你们,就不用来?太早。比上班时间提早十分钟八分钟的就可以。”

鞠法?医很和善,示意那两个男生坐下?。

他看?了看?表,在离上班时间还差七八分钟的时候,林落终于到了。

她额头上冒着细汗,一进来?就跟鞠法?医说:“今天太热了,七点半太阳就这么晒,我打着伞还出了一身汗。”

她跟鞠法?医都合作过不知多?少次了,说话自然很随意。那俩男生可没办法?做到像她这样松驰。

他们心?里都清楚,早几年就不包分配了,随着各院校扩招,一批一批的大学生毕业,现在的就业形式已经?没那么轻松了。

东川医科大学法?医系这一批一共招了56个学生,就算他们可以在全省范围内就业,甚至去外地,也会有一部分人没办法?进入公安部门。

因?为需要法?医的刑警大队不经?常招人,就像南塔分局,多?少年都没进新法?医了。

有的条件差的分局甚至连一个法?医都没配,需要人就朝别的单位借。法?院和检察院虽然也要法?医,但?他们要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他们这一批学生,肯定会有人要分流到别的行业,有的人已有了去基因?所工作的打算。

但?他俩还是想当?法?医,既然想干这一行,那肯定得把握好?实习的机会,跟分局法?医多?学点。就算不能留在南塔区分局工作,也可以去其他分局甚至市局碰碰运气?。

人都到齐了,鞠法?医给他们几个分发了一些法?医伤情鉴定方面的资料,接着公布了今天的实习内容:“我们这儿暂时没有需要解剖的案子,今天你们几个就跟我给人做伤情鉴定吧。”

“先看?看?资料,这些东西你们上学时应该学过,再复习复习。以后这些事自己安排,都快大学毕业了,老师也不能手把手教你们,很多?事都要自己观察思考的。”

“不过我这人好?说话,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们尽管提。”

跟那俩男生说完,他紧接着又跟林落说:“这些话你就不用听了,你随意。”

林落没说什么,那俩男生也适应良好?。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林落很早就开始跟警方合作破案了,学校里各科老师也都挺器重她的。

鞠法?医又道:“一会儿见到人了,你们几个都别多?说话,免得给人抓住什么把柄闹事。”

“法?医鉴定伤情干系甚大,偶尔会碰上难缠的,虽然没有医院的医闹多?,也免不了纠缠不休。倒也不用怕,这楼里都是刑警,遇到不好?解决的事,摇人就行。”

鞠法?医又特意地嘱咐了那两个男生几句,主要还是怕他们闯祸。至于林落,什么事都用不着他操心?了。

两个男生都看?出来?鞠法?医挺好?相处的,当?然只有答应的份。

过了一会儿,一楼伤情检验室里开始进人,鞠法?医就带着林落和两个实习生下?楼,进了检验室。

上午来?检验伤情的一共有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一个二十多?,另一个四十多?,四十多?的这位是因?为车祸受的伤。

二十多?的小年轻跟前者不同,他是在喝酒时跟人发生了争执,被?人把脑袋给开了。

至于那位女同志,是在工厂上班的一位工人。她在操作机器时,头发不小心?散开,有一缕头发绞进了机器里,幸亏有工友及时出现并关闭了电源,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她的头发还是被?绞掉了一撮,头皮秃了一块。不仅如此,脑袋也出现了血肿,整个头比平时大了一圈,尤其是头顶部位。

鞠法?医进来?后,先观察一番,见那女同志的头还肿着,就道:“我先给这位女同志检查下?,她这头还肿着呢,没问?题吧?”

中年男人有点不愿意,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

那小青年倒没什么意见,他头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伤口处结了痂,根本就不疼了,他不差这一会儿。

“行,就让她先验吧。”

小青年大刺刺地拖了把椅子坐着,在他旁边还有个兄弟陪着,俩人头发都染了色,看?上去有几分非主流的气?息。

两名?实习男生暗暗观察着,谁也没有多?话。

这时鞠法?医却跟他们俩说:“谁会剃头?”

什么意思?俩人都不太明白。

年青伤者身边的同伴奇怪地道:“剃头找我啊,我开理发店的。”

鞠法?医便道:“那更好?,你给你朋友把伤疤周围的头发剃了,发际线处一定要先保留,不要剃,检验完后再重新理一理就好?。”

受伤的小青年不乐意了:“为什么啊?我这头发刚烫的,长了好?几个月才长这么长,你干嘛又要给我绞了?这又不是医院,也不用缝合。”

鞠法?医耐心?地道:“不是要做伤情鉴定吗?我得看?看?你伤疤多?长,量出长度才好?确定级别。片子也带了吧?一会儿还要看?看?你颅骨的情况,如果有骨折都要考虑的。”

“你看?你头发那么密,还烫卷了,我哪儿看?得清?所以说,肯定得剃啊。别人头发长得稀的,只要能看?清头皮,可以不剃,你这恐怕不行。”

作为法?医,在面对尸体时完全不需要考虑死者的感?受,毕竟对方早就没有感?觉了。但?活人要比死人复杂多?了。

做伤情鉴定时,为了尽量少起冲突,鞠法?医很有耐心?,能解释都会尽量解释清楚。

他这么说,那小青年就接受了,让同伴帮他剃。

趁着他们剃发的当?口,鞠法?医带着几个实习生走到那位女同志身边,观察着她头上的情况。

他什么都没说,几个实习生也没人说话。这女同志是一个人来?的,屋子里太安静,她也弄不清楚,分局的法?医是怎么想的,就问?道:“同志,我这伤严重吗?”

“我再看?看?医院拍的片子。”鞠法?医说。

那女同志也接到过通知,知道来?做鉴定要带医院病历和片子,便把装片子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林落站在鞠法?医旁边观察着片子上的情况,已经?能确定,这位女工主要就是帽状腱膜下?血肿,因?为这个组织的结构较疏松,扩展面积较大,一旦发生血肿,就很容易蔓延到整个头部。

她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因?为机器猛力拉扯头发,导致了帽状腱膜下?血肿,并在整个头部蔓延开,尤其是头顶。另外头皮还有一小片有撕脱,这也是一处伤。

鞠法?医看?完片子之后,拿出了尺子,测量着血肿的范围,如果血肿达到了50平方厘米以上,就算轻伤二级了。

不过这位女工的血肿并没有达到这么大的面积。鞠法?医测完之后,就在伤情鉴定书上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确定这个人的伤情不足以达到轻伤二级的标准,就是个轻微伤。

至于外力撕脱的那一小片头发影响不大,也不足以达到伤残的程度。

女工接过鉴定书,看?了下?上面记录的内容,有点闷闷不乐,如果是这样的话,工厂补偿她的钱就少了。

但?她也没敢提什么意见,拿着盖着章的鉴定书就走了。

她走之后,那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小青年已剃好?了头发,看?到他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你往后捎捎,我先来?的,该我了。”

中年男人挺不满的,“捎捎”这个词儿可不是什么好?词,一般是对骡子和马说的。

但?他不敢对这俩小青年发火,只好?忍着,坐了回去。

鞠法?医先看?了下?片子,确定小青年颅骨只有线状骨折,且骨折断端没有明显移动,不需要手术,甚至不需要特殊处理,过一段就愈合了。但?到底是颅骨骨折,已属于轻伤二级了。

要是达到凹陷性骨折或粉碎性骨折的程度,那就是轻伤一级了。

至于定残,这个不属于他这个法?医的活,得找残联。

他又测了测小青年头上伤疤的长度,那道疤在头皮上蜿蜒着,像蜈蚣一样,但?总长度没有达到8厘米,这个头皮裂伤就没法?定级了。

小青年接过鉴定书后,对具体内容看?得不太明白,但?后边的结论他看?懂了,这个结果他能接受,就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招呼着同伴准备离开。

那同伴却道:“再等一会儿看?看?呗。”

他觉得伤情鉴定这种事挺有意思的,想再留下?看?一会儿。鞠法?医道:“鉴定结束就得离开,这里是刑警大队。不是医院,也不是菜市场,无事不能随意停留。”

他主要是怕这俩小青年留下?来?起哄架秧子,造成?无端的冲突,所以把刑警队抬了出来?。

俩小青年还真吃这一套,见他这人虽和气?,却有原则。都没敢跟他吵,拿着鉴定书就走了。

中年男人心?想,这回终于轮到他了。不用鞠法?医交待,他主动把在医院拍的片子和身上几处擦伤的照片拿了出来?,交给鞠法?医。

鞠法?医本来?还挺和蔼的,但?他把片子和照片看?了一会儿,眉头便微不可察地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