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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珩默了许久。

他想问问司宴到底是重伤还是活着,却又一时没有问出口。不论再怎么打心底里抗拒,司宴到底是他的父亲,对他的死讯,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反而是赫克托看出了什么,耸耸肩道:“人没死,听说是受了重伤,重兵保护送回了帕尔卡宫,但再具体的情况却也打探不到了。”

说到这里,赫克托又皱了眉,想到另一件恶心人的事来:“人鱼族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也得到了皇帝遇袭的消息,斯珈蓝星方面开始大举调动战舰,似乎准备反攻了。”

最近帝国内忧外患,可谓动荡不安,现在皇帝遇袭,生死不明,这帮子晦气的水产自然迫不及待要掺和一脚。

不过赫克托其实还有个猜测没说,皇家举办宴会的酒店必然是防守严密,但却被十几架穿梭机突兀的撞了进来,说不得里面就有人鱼族的手笔。

但这事他没证据,只是胡乱猜测,容珩的心情又肉眼可见的不好,他就没说。

容珩低低“嗯”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

回到修理店之后,他没有立即进卧室去看阮时青,而是在阳台上发愣。

又回想起了母亲还在世时的时光,以及那些记满了笔记、对他大有裨益的书籍。

母亲曾说:司宴是个天才,他看书从不需要做笔记。

容珩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拨通了卢西恩的通讯。

通讯却没有接通,就在容珩蹙着眉纠结是否要给对方发短讯时,他收到了卢西恩的通讯请求。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接通了:“卢西恩。”

“殿下日安。”卢西恩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可能是年纪大了,人看着总是没多大精神,病歪歪的。

容珩礼节性地询问了一句:“你生病了?”

“多谢殿下关心,旧疾复发,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低低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殿下这时候找我,可是为了皇帝陛下?”

他的话语里带着试探。

容珩微微沉默,却还是没有否认:“他……怎么样了?”

“据我打探到的消息,皇帝陛下受了些伤,但是并不致命。”卢西恩斟酌着道:“倒是那三位参宴的财阀掌权人的伤势更严重些。”

他说的隐晦,但容珩把这番话过了一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脸色冷下来,嗤了一声:“他倒是心狠手辣。”

为了拉那三个人下水,竟然连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这话卢西恩显然不适合接,他索性换了个话题:“最近虫族在帝国星域内横行肆虐,但皇帝陛下醉心帝王权术,似乎无意派兵支援其他星球,帝国的和平安稳,恐怕要依仗殿下了。”

“我知道。”容珩默了会儿,道:“你在锡金,消息更灵通,多留意下哪些星球遭遇虫族袭击向帝国求援,如果来得及,我会尽量支援。”

“殿下仁义。”卢西恩躬身向他行礼,两人又交换了些信息之后,便切断了通讯。

容珩收起智脑,愣愣看了一会外面的阳光,缓步去了卧室。

阮时青依旧昏睡着,面色红润,神态安然。若不是他已经一连睡了大半个月,容珩甚至觉得他下一刻就会醒来。

但这样的奢望,他已经在心底暗暗期待了无数回,又失望了无数回。

那失望如同细细密密的针扎在心头,让他难受得甚至无法发出声来。

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和难过,阮时青倒下了,他总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来,照料好家里的幼崽,照料好他在意看重的一切。

这样等他醒了,才能一切如常。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同阮时青说些近期的新闻,好的不好的,他都没有隐瞒,也说了自己可能随时要带兵驰援其他星球,无法再时刻陪伴着他。

以前阮时青醒着时,他总是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但现在,他的话却越来越多。

说了一会儿,他扭头看看外面灿烂的日光,提议道:“今天阳光很好,院子里的落星藤蔓比以前更茂盛了,你回来后还没去看过,我带你去看看吧?”

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并没有人回答他。

半晌,他又说:“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说完,俯下身体,替他将手臂和腿脚上的仪器线取下来,将人稳稳当当抱在怀里下楼。

正如他所说,后院落星藤蔓枝叶茂盛,缝隙里漏下细碎的阳光,和而温暖。

容珩将阮时青放在从前幼崽们最喜欢的躺椅上。躺椅宽大,阮时青只占了一半,容珩看着空缺的一半,犹豫了一下,也挤了上去,轻手轻脚地让人躺在他的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以人类形态拥抱他。

温热的体温交融,让他心跳加速,耳尖发烫。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里眷恋地蹭了蹭,明亮的日光从斜上方洒下来,轻柔地将依偎的身影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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