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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解越乱,越缠越紧……非但没能把菌丝收回来,反倒把体内仅剩的几缕缕都给榨了出去,全缠成一团。

本已经不富余的小脑力更是雪上加霜,宁青青头晕目眩,脑海又空又冷。

“谢……帮我……”

身体朝前一栽,她的额头狠狠撞上了谢无妄的胸口。

宁青青:“……”她只是想请他帮忙解那个球,没想到连话都说不囫囵了,身体也像醉酒般无力。

“砰。”额头一痛,整个脑仁都震着疼。

他的胸膛,比玉梨木廊的地板还要硬。

谢无妄身躯微僵,像是被她撞傻了,并没有伸手扶她,宁青青只好自己揪住了他的衣带。

“阿青?”

声音微有一点哑。

可怜的蘑菇抬头看他,只见那张俊美的面庞微微摇晃,还自带着朦胧的光。

她虚弱地喘了几口气,可怜兮兮地开口:“帮我……解下……”

为了不摔倒,她用尽全力拽着他的束带。

“……”谢无妄身体更僵,喉结微动,“阿青,你元神有损,速速静心调息,我渡你灵力。”

“不……”宁青青吃力地往外蹦字,“解、丝……”

他身上这条束带是她亲手织的,用的是南瞻洲天山产的冰蚕丝。

谢无妄沉声叹息,一条长臂绕向身后,揽住了她绵若无骨的腰。

“阿青,静心闭目歇息。”谢无妄腮骨微动,似是无奈地磨了磨牙,“勿多思。”

这莲雾无孔不入,她身负内伤,元神再损,自然是难以抵御。

他不是什么君子,但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宁青青努力瞪了他一眼。

那么多丝缠在一起,还让她睡?叫她怎么睡?

睡个大毛线呢?

她颤巍巍抬手揪他衣襟。

谢无妄忍无可忍,将她打横一抱,掠坐到山石上,将她那一双不安生的小爪子擒在身前。

“别乱动。”声音低沉隐忍。

蘑菇生气又不解,情急之下,眼睛里浮起了细细一层波光,呼吸也加快了许多,身体轻轻拧动挣扎。

谢无妄更僵。

温香软玉在怀,朝思暮想的甜香与温暖近在咫尺,美丽的红唇微微开启,一声声呼吸似是乱人心智的邀约。

不可。

谢无妄狭长漂亮的黑眸中翻涌起了暗色,眼尾泛着薄红,声音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身上有伤。闭眼闭嘴。”

他的掌心更加滚烫,将她的双腕钳得分毫也动弹不得。

宁青青挣脱不开,悲愤地调动着几乎全干的灵力,探出菌丝,结成一只手指大小的蘑菇。

蘑菇帽子一晃一晃,指向那个藤球。

谢无妄微怔。

她一字字往外蹦:“帮、拆、懂?”

谢无妄:“……”

淡定无比的道君大人慢悠悠松开手,将她扶坐在山石的凹陷中。

他那双冷白的耳朵上沁出了淡淡的红色。

“急什么。”他镇定自若,“先找地方安置你。”

“哦……”宁青青眨了眨眼睛,恍然点头。

果然是谢无妄想得周到。蘑菇晕乎乎的脑子缓缓转动。

谢无妄窥着她神色,眉梢挑起少许,转身时,不动声色轻吐一口长气。

他潇洒利落地掠到大藤茧上,一缕一缕拆了起来。

不得不说,谢无妄的确是条理清楚、心细如发。

宁青青拽了半天拽不开的大毛线,很快就被他拎着线头一条条拆了开来。

他的动作堪称优雅,轻飘飘地掠上掠下,时不时广袖一抖,便有大蓬大蓬的菌丝和藤蔓向着周遭散开。

散落得整整齐齐。

蘑菇最容易沉迷于这种规律齐整的美感。

她眯起了眼睛,愉悦地欣赏那一条条整齐铺开的线线。

碧绿规整的藤蔓和通透晶莹的菌丝排列成同心圆,向着四周散射,谢无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淡笑,行云流水的起落之间,藤茧一圈一圈规则地瘦了下去。

他就像个光源,散出万道致密炫美的光。

宁青青:“……”

真是很戳蘑菇的审美啊。

她根本不舍得回收菌丝,因为那样就会打破眼前一幅完美规则的图案。为了美景,她完全可以忍受身体和识府空空荡荡的痛苦,就像那些凡间名士宁愿忍饥挨饿也一定要买字画一样。

这叫风雅。

谢无妄也不催她,他做事的时候总是异常专注,好像全然忘了她这只蘑菇。

飒飒飒飒飒——

终于,最后一圈菌丝散落,毛英俊摔在了同心圆中央。

这下摔得不轻,毛英俊从昏迷中醒来,努力用手掌撑着地面,支起身体,重重跪在了谢无妄面前。

成功破坏了菌丝的完美。

“君…上。”毛英俊嗓音嘶哑,破锣一般开口,“属下有话…要禀。”

宁青青不禁微悬起心脏,抬眸望向谢无妄。

“说。”谢无妄敛去了假笑。

毛英俊缓了口气,沉声道:“方才夫人解我心脏之毒时,我的脑中如走马观灯般,看到自己所行的诸般错事,以及染毒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