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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徐昭礼说沉野离开的消息, 舒杳急匆匆进了酒吧。

直奔包厢。

徐昭礼和赵昧儿正在包厢等着,墙上贴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气球,金光闪闪, 堪称辉煌。

舒杳关上门, 压低声音问:“他去哪儿了?”

徐昭礼说:“我说我肚子疼,托他去楼下帮我照看着了。”

一旁还在往墙壁上贴气球的服务生“哎?”了一声:“但我刚看沉哥去后巷了啊。”

“可能是去打电话了吧。”徐昭礼没有多想,说, “杳杳, 你去拖一些时间, 蛋糕快到了, 我们抓紧布置一下, 一定要确保起码二十分钟后再进来。”

“行。”舒杳跟着服务生去了工作区域。

后厨的门直通后巷,看起来有点年头了,舒杳推开时,嘎吱一声, 轻微而绵长, 一阵寒风涌了进来。

她踏下台阶, 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 比起看见什么,她先听到的是男人若有似无的痛呼声。

随即才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了沉野的背影轮廓。

沉野大概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蹲在地上, 双腿敞开着, 左胳膊搭在腿上, 右手拍了拍地上人的脸:“周北川, 你当初要是真给她下了药,你也活不到现在。”

“你他妈……”周北川费力地撑起上半身, 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人影时,突然惊喜出声,“杳杳?”

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沉野明显的僵硬。

仿佛七年多前的场景重现。

因为小时候经常看到父亲家暴,舒杳对打架有心理阴影,所以一直很讨厌动不动就动用武力的男人,以前在学校看到那种爱打架的男生,都避之不及。

而那年沉野向她走去时,她忌惮、厌恶的表现,周北川也看在眼里。

所以,他瞬间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周北川表情痛苦,低声又喊了声:“杳杳。”

但舒杳却无视了他的存在,她只看着那个背影,温柔的声音,被吹散在夜风中:“沉野。”

这一声,终于把沉野从混乱的思绪里喊了回来。

他慢吞吞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她,月色下,他的目光像是一滩没有波澜的湖水,看不透情绪。这一次,他没有上前,就这么定定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她的审判。

舒杳能感觉到,他心底的不安。

她主动朝他走了过去。

牵住他的手,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问:“好了吗?我们回去吧。”

她说这话的语气,不像是看到了他在打架,更像是刚看他批完了一份文件,温温柔柔的,几近日常。

不止沉野意外,周北川也无法理解。

他捂着腹部,失望地对舒杳说:“杳杳,你现在已经这么是非不分了吗?他今天打的是我,明天可能打的就是你。”

沉野被她握着的左手骤然一紧。

舒杳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目光却冷了不少,她俯视着周北川:“下药?那是你活该的,不是吗?”

“他说我下药你就信?他完全就是造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对你做这种事情?”

舒杳坚定地握着沉野的手,对他说:“我不信我老公,难道信一个七年不见的同学吗?”

说完,她牵着沉野,头也不回地进了门,而沉野跟在她身后,垂眸看着她的后脑勺,一句话也没说。

门关上之后,那点室内带来的光亮彻底不见了。

周北川躺在脏兮兮的砖地上,身上隐隐作痛,可身上再多的痛,都比不上舒杳选择了相信沉野这件事。

明明那一次,舒杳是选择向他走来的。

不过七年,就都变了。

月亮像一张尖锐的弓,隐藏在密布的乌云中,四周不见一颗星星。

他费力地掏出手机,按下报警电话,但就在拨通的前一秒,他停住了动作。

他万分确定,当初关于药的一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购买记录等等他都删除得很干净,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沉野是怎么知道的?

可沉野敢这么说,万一他手头真有证据呢?

他报警,沉野最多因为打人被拘留几天,沉野要是把证据往外一发,他的事业、名声,可就都完了。

想到这儿,周北川的手臂慢慢失了力气。

手机“啪”一声掉在脏兮兮的地面上,屏幕陷入黑暗。

*

舒杳带着沉野进门后,才想起徐昭礼交代的,要拖延二十分钟。

所以没走几步,她就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

以周北川胆小又好面子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报警,这点她并不担心。

舒杳抽回手,转过身面对他。

手心一空,沉野低头看了眼,不情不愿地伸回来,揣在口袋里。

他看着她略显冷淡的表情,明白过来,大概率刚才只是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现在才是正式的审判。

他喉咙口发干:“生气了?”

“今天不生。”舒杳没有细问他刚才的事情,只温和却不失凌厉地指出,“沉野,我不喜欢看人打架,更不喜欢你打架。”

“我知道。”沉野低声解释,“我这几年没有打过架,更不会……”

更不会和你爸一样。

可知道她不想听到这名字,他的话戛然而止。

舒杳越来越觉得他和小饼干很像,知道错了就耷拉着脑袋,任骂任打。

无声叹了口气,她又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扯了出来,明亮的灯光下,手背关节处的擦伤格外明显,她低头吹了吹,问:“疼不疼?”

沉野的喉结滚了滚:“有点。”

“有医药箱吗?”

沉野反手又牵住了她,把她带到旁边一个员工休息室,里面虽然干净,但也狭小逼仄,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柜子和一张小圆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他把舒杳拉坐在床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了医药箱。

舒杳看上去是有处理伤口的经验的,她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伤口之后,拿着棉签沾上碘伏帮他消毒。

安静的氛围里,舞池躁动的音乐,隐约传进耳朵。

沉野这时候才想起不对劲:“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舒杳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恬恬临时有事,我一个人也无聊,听说你在酒吧,就想着过来玩玩儿。”

“那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离得很近嘛,我就自己过来了。”幸好伤口不大,消毒完,舒杳帮他贴了块小小的纱布。

“那你——”沉野顿了顿,又问,“真的相信我?”

“嗯。”舒杳把用过的棉签装在废弃的纱布口袋里,看向他,“但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知道的?”

沉野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录音笔,把陆晚乔来找他的事情简略地说了。

舒杳恍然大悟:“所以网上有利于陆晚乔的那些,是你安排的?”

沉野:“嗯。”

舒杳不急不缓地播放录音。

听完,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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