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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软的元樱,当即腿直起来,谁也不能伤害我祖宗,她抬手就将旁边的门板一把撕下,狂挡在祖宗与几人身前。

可挡得了头,挡不了尾,总有那些碎片边边角角的射过来,极度危险,一不留神,就能被穿个窟窿。

没想到蛇蛟大战,会如此激烈。

简直拆天卸地,地动山摇。

只见鹿三七与刘司晨忙个不停,刘司晨以剑“铛铛铛”连连击飞射向他们的攻击物。

鹿三七的扇子,更是舞成一朵花,不断地在周围挡来挡去,时不时还能见到扇子上刮蹭出的火光。

元樱手扛着门板,门板朝外的一面,几瞬之间,竟然扎得像刺猬一样,板上全是各种碎片,甚至还有蛇的鳞片。

“我的妈呀!刚才飞过来一块青鳞,差点没给我来个割颈之吻。”

“你们倒是帮我挡一挡,我指头都快被扎断了!”元樱扛着门板吼道,幸好元樱千斤巨力,否则这块不断增加重量的木板,还真扛不动它。

“换一个换一个,你这块木板都快碎了,再挡下去我们都得玩完!”

“殿下,你这是打青蛇呢,还是在给它刮鳞啊!挡不过来,真的挡不过来!”

“退,退吧。”

前方浓雾中青蛇剧烈翻滚,甚至能看到翻滚间,东方青枫的斩龙刀,道道白光划过。

千人斩,玄龙斩,飞天斩,循环往复,不断变幻。

“再这样下去,殿下那边没结束,我们这边结束了!”刘司晨边舞剑,边退。

“先退进屋子里!外面待不了!”元樱顶着风扛着门板往后退,“祖宗,慢点,你躲我身后,你可别受伤了,若受伤,那九殿下又该翻白眼了。”仿佛说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鹿三七扇子挡鳞片挡出了一片火星。

“好啊,你个元樱,背后这么编排我们殿下,我们殿下什么时候翻白眼了?他从来不翻,他都直接让人滚蛋的!”

“别聊了,快进去!”

几人总算在枪林弹雨中,退到了门口,元樱负责扛最重的板子,挡住最多攻击,剩下的攻击,被刘司晨与鹿三七一一化解,最后几人冲入房间前,元樱大喝一声,将门板一拳砸向前面,然后拉着祖宗躲进房间内。

最后床板立起来,挡住门口。

元樱松了口气,一回头,就见祖宗,明明被几人保护得好好的,但是看起来,竟然又是最狼狈的。

怎么能不狼狈?元樱让她躲在身后,她便躲在身后,打架时,阙清月向来听元樱的话,让做什么做什么,让她弯腰,她便弯腰,让她躲哪儿,她就躲哪儿。

可是元樱啊,你让躲身后,那也得知道身后有人吧?也得注意点腿脚,时不时就前踢后踹的,阙清月她光在后面躲她的脚就很狼狈,差点没摔一跤。

最后还来了一拳,一拳就一拳,非要胳膊用力往后荡一圈,这一荡,阙清月眼明手快,向后一仰,脸倒是躲开了,拳头是没砸上,但她身子撞后面的柱子上了。

撞得是衣服脏,发又乱,头上还有灰,靴子还被元樱踩了好几脚。

然后她还反过来问,祖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果然,元樱道:

“祖宗,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这样?我这样了都是谁造成的?”说着伸手拍向她,“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让你往后踹!让你往后踢!你还向后打拳!你真是出息了,我看你是想把我干掉,你想当祖宗了是不是?”

阙清月追着她,元樱抱头鼠窜。

“我没有,我不是!祖宗,真不是我……”

其实阙清月就虚空拍了两下,没真的打她,追了两步就停下来,太累了,不想跑了。

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弹掉衣摆上的灰,元樱跑到一边,将身上的灰抖干净后,才到祖宗身后,帮她理头发。

不多时,外面安静下来,三人探出房间,外面一面栏杆上插满了木屑碎片。

再往下一望。

青蛇已不见,下面地板桌椅千疮百孔,石板都翘起来。

东方青枫站在不远处,手还握着刀柄,刀向下,刀尖点地。

看着对面。

对面地上有一粉色人形,奄奄一息。

“结束了,走。”阙清月也不清理衣服了,直接说了一句,然后向楼下走去。

但楼梯已没法走,全碎掉了,三人只好从二楼跃下,元樱带着阙清月,下落时,“咚”的一声落地。

三人溅起灰尘无数。

皆灰头土脸。

阙清月抖掉袖子上的一层灰,这才走到那粉色人形虚影不远处。

她问旁边的鹿三七:“升天符还有吗?”

鹿三七道:“有是有,但对三煞有用,对黄泉不一定有用。”

“如果黄泉不挣扎呢”

鹿三七摇着扇子道:“大概三成吧,只要反抗,符会碎成渣。”

“那试试吧。”阙清月看着那一团粉色。

她走近一些,低头看她,唤了一声:“玉娘。”

地上那团粉色人形,微微起伏,奄奄一息。

东方青枫现在只需一刀,就能将她灰飞烟灭,自此魂飞魄散,不存于世。

阙清月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

“玉娘,你如今人身不在,成了这般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心中有恨,可那又如何?你眼前这个拿着刀的人,还是要杀你!”

旁边的东方青枫看向她,其它三人也是。

这阙氏祖宗,这是要干嘛?

“他现在只需要一刀,就能将你的魂魄,彻底粉碎,从此消失在天地间,你的不甘,无人懂,你的遗憾,无人记得,你所有的怨与恨,不值一提。”

地上那粉色的人形,在抖动。

“可你本性善良,玉娘,你不想那富户小姐被采花大盗带走,一心想帮她,你确实帮了她,她并未被采花大盗带走,她许了人家,丈夫高中,子孙满堂,活得很好,这是功德无量的事,你也不止帮过她一人,还帮过许多人,这一世积下偌干功德,虽受了折磨,但前债已了,剩下的,就全是你这一世累积的糖,待到下一世,它会很甜,你确定,也不要了吗?”

阙清月手揣在袖中,她望着不远那抖动的人影。

风雨又飘落,根株苦无依。

甚是可怜啊。

“我知道,你不愿意成为黄泉,是吞了那青蛇,被迫如此,你将我们拖进域中,也并不想杀我们,而是想要我们救你,救你出这无边苦海,你一直在等人救你,如今二十年过去,救你的人,终于被你等到了。”

然后她伸出袖子,手指向她身后的鹿三七。

“就是他,他是道门黄老门的门主,手中有一升天令,可助你魂魄重入轮回。”

“你的下一世,将是一个男子,平安长大,有家人,有朋友,有人爱,有人疼,手中有花,腹中有酒,有才学,有贵人,之后一路登科,二十七岁中举,三十岁为官,然后平步青云,人人敬你重你,妻贤子孝,你想要的,下一世全都有……”

“现在,到了该你选择的时候了,你是要选择在此被这个手拿刀的狠心公子,彻底了结?”

“还是,进入轮回,去品尝你这一世,种下的糖,看它到底甜不甜……”

“当然。”阙清月从容地道:“想入轮回,也不是简单的事,就算有升天令,你不挣扎的情况下,也只有三成机会。”

“你可知,人身难得,将针尖插于地面,撒上无数粟米,直到有一粒米立在针尖上,需几千,几万,几十万次,才有那一粒米的机会,成就人身,现在有三成机会,已经不少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是要继续这无边地狱,再嘎然而止,还是带着希望入轮回,你自己选择,相信无论哪一个,都是你自己给自己挑选的,最好的结局。”

阙清月将选择权交给了她。

然后转身,看向这满目疮痍的远来客栈,真是毁得差不多了。

“……呜呜呵呵呵。”地上的粉色人影,笑了哭,笑着笑,声音颤如摇摆不定将熄灭的火光:“……有家人,有朋友,有人疼,有人爱,有花,有酒,有才学,人人敬重……我张玉娘生而为人,何曾有过这样风光的时候。”粉色人影艰难爬在地上。

“我选!我选升天令!”她声音嘶哑得仿佛维持不住人声了:“我也要尝一尝,那被人敬,被人爱的滋味,我,我快要坚持不住了,我要升天令,我要入轮回!”

阙清月立即看向鹿三七。

鹿三七点头,扇子一收,他指尖挟起一张金灿灿的升天符,慎重地对着地上那一团粉色人影道:

“张玉娘,不要挣扎,否则符会碎,那三成机会便会无了。”言罢,他口念升天咒,三分之一刻后。

他手指如电,指向那团粉色人影,金符当即如流星般,化为一道金光,射向地上的影子。

一时间,雾气萦绕,鬼哭狼嚎,最后,在一道哭声中,化为一道粉烟,袅袅升起,消失天地间。

“竟然成了,还以为失败了。”

鹿三七抹了把汗,展开扇子,“看来,以后我要精进一下符术了,这一张升天符,差点魂没送走,符没了……”

毕竟此符,超度三煞还可以,送黄泉还是差了些,若不是那张玉娘刚入黄泉,实力不足,又还未失本性,竟然怕失败,一点也未挣扎,有几分心气,加几分运气,竟然成功了。

其实,他说三成还是过于自信,失败可能高达八成,只有区区二成机会,实在渺茫啊。

不过,能亲手送一只黄泉入轮回,也是鹿三七想都没想过的事,简直神迹,说出去,道门中人无人信,无处可吹嘘,也是种遗憾。

阙清月知道超度一只黄泉煞,得到的功德必定许多,但她看向功德海时,依然惊了一下。

超度一只神煞,她得到一万功德,而一只黄泉,竟然翻了五倍,她得到整整五万功德。

功德数通常是以超度的这只煞,未来祸害的程度来定。

超度好人,功德较少,人家身怀功德值,自有来时梯,去时路,明明白白,不超度也可,唯有恶人恶鬼,越恶,渡完的功德,才会越多。

这还是最弱的黄泉,便有五万,她余光看向身边的东方青枫,以及鹿晨元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