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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接连赶了许多天的路,终于又碰到了座城池。

“我们现在在望月大陆的最东边,这里灵脉不多地广人稀,城池也少,再往西三万里便会热闹起来。”江向云看着地图道:“这合灌城隶属乾楼,不过离乾楼本部太远,幸运的话我们或许能联系上乾坤楼的人。”

路自明道:“大公子好像对望月很熟悉。”

此话一出,几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江向云身上。

“实不相瞒,幼时曾祖父曾带我来过望月,在江家我也着手处理过同乾楼联系的事宜,免不了会多知道些。”江向云笑得和气,“路道友大可放心,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也没必要害你们。”

路自明臭着张脸哼了一声。

林飞白打圆场道:“现在情况复杂,我们能一路走到此处还多亏了大公子,如今阴阳楼和乾坤楼的人应该都在寻我们,当然还有八阁的那些叛徒,行差踏错一步都十分危险,不如就依大公子所言,我们两两一组分开在城内打听一下乾楼的消息。”

周听然势弱,她果断站到了林飞白身边,毕竟这几个人无论哪个都不好相处,真遇到危险不拿她垫背就不错了,只有这位林小公子看起来还良心未泯,关键时候能救她一把。

姚立自然是跟着江向云。

路自明冷冷看了江顾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江顾自不会同他一起。

虽然答应随江向云一起进阴阳楼,但江顾完全不信任所谓的试炼,他乐得拖延时间来做足进楼前的准备,而且卫风身上的伤也需要时间静养。

他打算先去城内的炼器铺找些趁手的法宝,结果却停在了医馆前。

“祛疤的药?”医馆的大夫道:“如果灵力无法消除,那的确已经伤筋动骨年岁已久了,我这里倒是有,不过价格会高一些。”

这大夫看起来年纪颇大,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拄着拐杖在前面带路,江顾便随他一路上了二楼。

“可否看一下伤处?”那大夫从架子深处拿了盒药膏出来,上面积了层厚厚的灰尘。

“不方便。”江顾设想了一下将卫风放出来的情形,看着满屋子的名贵药物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医修也是好脾气,他将药膏给江顾,又取了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将疤痕削干净,抹上层药,再辅以净灵阵和续骨生肉丹,每隔三个时辰一换,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保管有疤的地方光洁如新。”

江顾接了过来,“会疼么?”

那老医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刀割肉哪有不疼的。”

“……”江顾收起了药,又买了许多滋补的药物。

这偏僻的城池中大概是少见如此阔绰的客人,那老医修亲自给他包好一堆药材和丹丸放进储物袋中,“我看你拿的这些药,这人伤得不轻,身体也亏空得厉害,一时半刻恐怕难养回来,这些药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他说得委婉,江顾却明白他的意思。

卫风伤得太重,自愈能力极差,多好的药材砸进去也是杯水车薪。

“多谢。”他客气地道谢,拿着东西出了医馆。

城内人多眼杂,江顾特意出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结阵,才带着药材进了灵境。

自从上次被他一脚踹进来,已经过了十几天,卫风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灵泉中睡觉,刚开始几次还会惊醒随时准备攻击,但随时江顾来的次数变多,后面他进来都只能看见条飘在水面上的鱼尾巴。

他在泉边半跪下来,抓住了那条晃悠的鱼尾巴,将卫风从水中捞了出来。

卫风被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睡得天昏地暗,几条鬼纹恹恹地凑到他身边嗅了嗅,又耷拉下去化作了雾气,打湿了他的衣摆。

江顾在他眉心落了两个安睡法阵,动作利落地割断了他身上缠绕的布条,湿寒的潮气侵入皮肤,卫风瞬间惊醒,和面容冷酷拿着刀片准备割他脖子的江顾对上了视线。

“……”江顾没想到他会醒。

毕竟前几次安睡阵下去,他给卫风断骨接骨都没见人动弹。

卫风低头看了眼浑身赤裸的身体,又看向抵在颈间已经染了血的刀刃,若有所思片刻后声音嘶哑道:“这身皮……不好看,你想要……我给你长……新的。”

江顾捏着刀片的手一紧。

卫风瞳光冰冷,“不过……时间会……很久,也没有……鳞片。”

他说着,伸手攥住了江顾的手,从他指缝间将自己的手指扣了进去,带着江顾的刀抵到了自己被补起来的心口,“从这里开始剥皮,快。”

江顾神色冰冷,“他们要你的皮做什么?”

“炼……法器。”卫风垂眸盯着江顾的白皙的手背,上面露着淡淡的青筋,在雾气中格外漂亮,“一开始……扔进炼器阵里,比你的……更厉害,我死不了……伤口愈合得快,鬼纹能自生血肉……他们就想试试……炼进法器里都有什么效果……”

卫风的鬼纹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走了江顾手里的刀片,他抓着江顾的手指覆在了胸前狰狞的伤口上,“他们割掉我的血肉……养鬼纹,一开始能愈合……后来就不行了……血一直流,很疼……我自己拿线缝起来……买不起丹药,就化脓……长虫子,骨头被咬坏了。”

疤痕粗糙的触感让江顾想抽出手来。

卫风直勾勾地盯着他,嘶哑道:“你剥完皮……给我瓶止血的丹药……就行。”

江顾下颌紧绷,胸腔中压抑着酸涩的愤怒,声音却毫无波澜,“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卫风忽然咧开了嘴角,发出声沙哑的笑,“忘了。”

江顾蹙眉。

这混账是故意的,他之前质问江顾松绥幻境为什么推开自己,江顾一句忘了草草了事,他便总要提醒江顾。

“反正……你也没什么要问的。”卫风不知道从哪里吐出了那枚小刀片,放进了江顾手里,“但是……别割脖子了,再割就……真说不了话了。”

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江顾神色更冷,他不想待在这里。

但卫风却不肯让他如愿,用那条勉强能动的鲛尾拦住了他的退路,赤裸滑腻的身体扭曲缠绕,那张满是鬼纹的脸凑近他吐息,庞大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圈在了里面,厚重的阴影沉沉笼罩下来。

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怨怒和阴森。

“江顾……我后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