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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谢你提醒啊。

不过小孩子的注意力转移了特别快,很快他们就结束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转而乐滋滋地看着萧景曜,就像一只只胜利的小公鸡,表情骄傲极了,“科考班那些师兄总拿我们当小孩子看,时不时逗弄我们一下。嘿嘿,这一回,县案首出在我们蒙学班,看他们还得意不得意!”

咳……这一次科考班下场的人也不少,除了孙夫子费心为萧景曜调查的那四位师兄之外,还有七八个参加考试的。结果非常感人,十多个人参加县试,只有一个人上了榜。

真不是他们太菜鸡,实在是现在的录取率非常感人。和高考不同,现在的科举考试没有分数线,只有录取名额的限制。也就是说,不管有多少考生,总共录取的人就那么多,自然是优中选优。

考生多,录取名额少。这种模式,……世某几个高考大省的考生应该懂这种痛,都卷成麻花了。

所以落榜的学子,真不是他们学问不行,而是没卷赢别人。

这次县试,总共有三百多人下场考试,上榜的不过十五人。不到百分之五的通过率,委实让人听了就想叹气。

而这,还只是最低一级的县试。之后府试院试,以及乡试会试殿试,只会更卷。

这年头儿养个读书人可不容易,萧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余钱有铺面,家里人口也简单,供萧景曜念书丝毫没压力。

再加上萧景曜是个挂逼,学习进度一日千里,萧家在萧景曜念书这块,花费并不是特别高。

当然,这个并不高只是相较于萧家的生活水平而言。如果横向来看,单单萧景曜这次参加县试用的笔墨和砚,以及笔山笔洗那些用具,价值就已经超过了百两。

这个数目,放在寻常的人家,真的算是个天文数字。

县城里的百姓还好,有点家业,有的也有些手艺,全家人勒紧裤腰带苦哈哈供一个孩子念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靠天吃饭的农家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就算用最差的文房用具,再怎么节省,一年的费用也不少。而这,还是花销最小的地方。现在的书籍价格可不便宜,买书,和同窗聚会,给先生的束脩,以及三节两寿和贺礼。

一年下来,没个十多二十两银子打不住。这还是最低生活标准来算的。

而农家靠天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家里的每一个壮劳力都至关重要。多一个人干活,就多减轻一份负担。家里如果要供一个读书人,不仅少了个壮劳力,而且从开蒙起,每年就得多花不少银子。所以农家想出一个读书人,尤其困难。

不是农户们不知道念书的好处,而是他们实在供不起。

现在能念书走科考路线的农家学子,家里应当也有不少农田,勉勉强强算是村里的富农或者小地主。要么就是天赋特别高,族人一起凑银子供他念书。

这样的考生,背负着全村人的希望,每一场考试都对他们至关重要。每逢考试,他们的压力比谁都大。

萧景曜见有几位师兄失魂落魄意志消沉,也只能深深叹气。这年头儿,想读书,实在是太难了。

孙夫子也是经过艰难的求学科考路才得了秀才功名,看着顺风顺水的萧景曜,也难掩羡慕,“你这份天姿,天下读书人无人不羡慕。”

孙敏行也笑叹:“进学不到两年,就能拿下县案首。咳咳,这就是神童吗?”

萧景曜垂手而立,面无骄色。

孙夫子暗暗点头,孙敏行却再次笑道:“爹,蒙学班坐着个县案首,你那去科考班讲学,心中也觉得别扭吧?”

县案首还在念蒙学班,多有趣的事情啊!

孙夫子低头掩饰嘴边的笑意,轻咳了两声才说道:“科考班的学子,确实希望曜儿能换个班。”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被萧景曜吊打,但现在萧景曜这个南川县最年轻的县案首声名远扬,所有人都知道县里有个小神童,下了考场就一举夺魁。然后别人一打听,小神童师从何人?哦,在孙夫子的私塾念蒙学班呢。什么,蒙学班?那科考班的学子不是更厉害?

科考班的学子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处境,只能向孙夫子提议,让萧景曜转去科考班。

你都下场参加考试了,还上什么蒙学班?赶紧来科考班!

孙敏行想到科考班那些面色纠结,仿佛吃了酸梅子,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学子们就忍不住想笑,微妙地点亮了一丢丢乐子人的属性,特地当着孙夫子和萧景曜的面提起来,想看更大的热闹。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他把师兄们刺激得不轻。但萧景曜还是不太想去科考班,对着孙夫子说道:“府试在即,换个班还要费些时间同师兄们结交,不如就让我继续待在蒙学班。反正都是夫子教导,不碍事。”

孙夫子笑着暼了萧景曜一眼,心说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浪费念书的时间?这点时间也不够你心疼的,找的借口还这么冠冕堂皇,真是个小滑头。

孙敏行噗嗤一笑,“若是曜儿一直在蒙学班待到明年考院试……哈哈哈,蒙学班出了个秀才?”

孙夫子也忍俊不禁,好在他老持承重,稳住了,给了孙敏行一个警告的眼神,点头应下萧景曜的要求,“就依你所言。”

蒙学班毕竟都是孩子,心思没那么复杂。又因为萧景曜快了他们很多步,他们心里也不会对萧景曜产生嫉妒的情绪。同样都是孩童,被家里庇护写,对未来还有无限憧憬,自然不会记恨萧景曜以幼童之身考中县案首,而是深深崇拜着萧景曜,憧憬着自己上榜的那一天。

科考班的成人们心思就复杂一些。孙夫子并非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当然知晓人心难测。于科考班的一些人而言,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考试的残酷,尝过落榜的痛苦,煎熬与绝望。对萧景曜的心思,怕是复杂得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既如此,让萧景曜继续待在蒙学班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科考班的学子……你们的小师弟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县案首,你们还不给我赶紧头悬梁锥刺股?通通去背书写文章,别把心思浪费在别的地方!

萧景曜就这么留在了蒙学班。

最高兴的就是刘圭,知道萧景曜不会升去科考班,刘圭当即欢呼一声,小肉球像个炮弹一样滚到萧景曜身边,大声欢呼,“太好了,景曜弟弟,你还可以坐我旁边!”

萧景曜笑着反问他,“正好可以继续帮你应付夫子是不是?”

刘圭跳脚,“还是不是兄弟了?”

“不然我现在就去找孙夫子升班?”萧景曜作势要走。

“别别别,我错了!”刘圭认怂认得特别快,一把拽住萧景曜的袖子,又叹了口气,“可惜思行不在,不然他现在肯定是一边恭喜你一边回去挑灯夜战,誓要考个案首回来。”

提到余思行,萧景曜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余县令一家已经到了任上,今年斛鹤的县试,必然是余县令主考。

萧景曜参加县试之前就给余思行去了封信,说自己今年准备下场。余思行在回信中哇哇大叫,被萧景曜刺激得斗志昂扬,说他现在的火候还不够,等再过两年,他必然也要下场考试,绝不会落后萧景曜太远。

萧景曜看得直乐,那家伙果然受不得刺激,激将法一用一个准。

这一次考中县案首,萧景曜同样给余思行去了信,就是不知道余思行收到信后会不会被刺激得多背几篇文章。

刘圭目露憧憬,“要是我们都能考过乡试,就能去京城赶考,到时候说不定能在京城碰面。”

萧景曜斜睨他一眼,“想法没问题,余思行肯定会特别努力完成这个目标,你呢?上课还三心二意,等着我救场,莫非以后指望着我替你上考场?”

刘圭垂头丧气,抱着脑袋,“景曜弟弟别念了,收了神通吧。在学了在学了,我真的非常用功在学了。”

天赋平平不是我的错。肯定是我爹不行!

刘慎行:“?”

萧景曜乐得不行,觉得刘圭有往熊孩子方向发展的趋势。仔细一算,刘圭今年十岁了,正好是叛逆前期的年纪,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儿,想跟父亲对着干也正常。萧景曜表示理解的同时,默默为刘慎行点了根蜡。

有个和爹对着干的熊儿子,刘慎行想必十分头痛。

刘圭知道了萧景曜的想法后很生气,“明明头痛的人是我,我爹的巴掌糊起头来可疼了!”

萧景曜笑抽,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萧景曜偷偷问刘圭,“你这次费心费力救你爹,你爹还揍你?”

刘圭满脸郁闷,“我爹说,也就是看在我这次这么孝顺的地方,他才只给我这么一点小教训,不然的话,他就打烂我的屁股。”

萧景曜继续大笑。

去什么科考班,在刘圭身边吃瓜多有意思。谁还不是个乐子人呢?萧景曜觉得,有了刘家父子的瓜田在,正好让自己学习之余好好放松放松。

绝妙!

萧景曜放松心情快乐吃瓜时,萧元青也在和刘慎行商议,“府试快到了,到时候整个常明府的考生全都聚集在府城。我想提前去府城看看,曜儿年纪小,衣食住行上肯定要我们这些长辈来操心,我总得先去选个好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