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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缓缓道:“也是个办法,而且也不突兀,边将进京朝贺每年皆有,若安禄山来了长安,便把他留在长安吧。高将军,传旨各地节度使,朝贺不必携礼,不可铺张,不准搜刮民脂民膏,入长安解朕之相思足矣……”

顿了顿,李隆基又补充道:“给安禄山的圣旨特别多加一句,就说贵妃思儿苦矣,今年朕与他约定共舞胡旋,贵妃鼓之,以为君臣佳话。”

…………

范阳城,节度使府。

安禄山肥硕的大脸面若寒霜,一双浮肿的眼睛像噬人的狼,恶狠狠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史思明。

“莫名其妙被人烧了粮草,你还有脸来见我?”安禄山语气阴冷地道。

史思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颤声道:“末将死罪,末将失察,不知营州城里混进了奸细……”

“被烧掉了多少粮食?”

“八万余石……”

安禄山怒哼,气极反笑:“八万石,够平卢军吃大半年了,却被付之一炬,史思明,你当我们举义是儿戏吗?少了这八万石粮食,你教我如何起兵?”

史思明身躯发颤,哀声道:“节帅,末将愿将功折罪,尽快将粮食补上。”

“尽快是多快?你可知我原本打算下月举事,却被你这把火全耽误了,消息已传遍了三镇,如今已是军心动荡不安,举事则必败。”安禄山像只失控的野兽怒吼道。

史思明惶恐道:“末将有办法!有办法在一个月内凑足五万石粮草!”

安禄山怒道:“此时还敢欺瞒于我,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在一个月内筹集五万石粮草?”

“节帅,末将真有办法!末将认识一位大商人,他家世代行商,在山南道和河南道官府皆有人脉,可轻易筹集到粮草……”

安禄山发了一阵火后脸孔便涨得通红,不知是不是高血压犯了,闻言吃力地坐回去,喘着粗气道:“不说此事,放火之人可曾拿获?”

史思明顿时露出羞惭之色,垂头道:“那奸细拿了一面与末将一模一样的腰牌,骗开了军囤放的火,末将原本以为是那位商人所为,可后来严审之后发现并不是他,奸细……仍在严密搜捕中。”

安路上冷冷道:“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无能,至今未能拿获,史思明,你让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末将有罪,求节帅恕我一回,末将一定在战场上戴罪立功。”

安禄山阴沉着脸道:“你说的那个商人,是何来路,你查清楚了吗?”

“屯粮被烧后,那个商人被末将下令拿入大牢严审,同时末将还派人去了益州,查访他的家门和亲属,约莫一两个月后会有回信。若发现他所言不实,末将定将他杀了祭旗。”

安禄山脸色稍缓,道:“还算不蠢,既然那个商人有嫌疑,莫太信他的话,你要筹集粮食也不必指望他,想想别的法子,我们不可再有失了。”

“是,但是那个商人有办法筹集到粮食,末将以为可以适当利用他,万一他真能将事情办成……”

安禄山沉着脸道:“来不及了,我已决定提前起事……”

史思明惊愕道:“为何?”

“知道我麾下三镇最近一个月抓到了多少长安派来的眼线奸细么?足足上百人,前日我还接了一道圣旨,长安那个昏君让我入长安朝贺,说要与我共舞胡旋,还说贵妃与我鼓之,平添一段君臣佳话,呵呵……”

安禄山冷笑道:“你可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那昏君对我的忌惮与猜疑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若去长安朝贺,恐怕今生今世都回不了三镇,而我三镇节度使的官职会被他削得干干净净,从此我只能老老实实当那个昏君的儿子,一生靠谄媚讨好而换得富贵终老,我安禄山亦是征战沙场的主帅,虎狼之辈焉能与猪狗同笼?”

史思明急道:“节帅三思,此时起事,恐太仓促,尤其是平卢军粮食刚刚被焚,军心不稳之时贸然行险,殊为不智……”

安禄山眼神阴隼地看了他一眼,若非临战斩将太不吉,又是正需用人之际,史思明这厮犯了如此大错,早被自己下令砍了。

“起事后兵锋席卷河东河南山南,路上还怕搜刮不到粮食?”安禄山露出狰狞之色,厉声道:“昏君的刀已快落到我脖子上了,若还犹豫不决,唯死而已,我意已决,十日后三镇尽起十五万大军,联同奚族,契丹五万兵马,共计二十万,起兵举义,反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