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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牛家两儿三女, 大儿子伯郎今年十八岁,已经定下了亲事,本来十六岁那年就该成亲的, 因为女方守孝耽搁了几年, 二儿子季郎今年十一,在大房排行四,三个女儿中长女次女是双胞胎,比大儿子伯郎小一岁,几年前就已经嫁人了,最小的女儿名唤六娘,今年四岁, 因为比最小的哥哥还小了好几岁,可以说是老来女, 所以比较受偏爱。

宋二马家三儿一女,大儿子仲郎,二儿子叔郎, 从名字就知道, 在大房排序分别是第二第三,还有一个儿子排行第七, 取名就没有前面四个哥哥那么考究, 直接叫做七郎,唯一的闺女在女孩里排行第三, 名唤三娘。

宋三驴家一儿一女, 分别是最小的八郎和四娘, 这俩口子子嗣有些艰难, 在生了四娘后伤了身子, 时隔多年才怀上八郎, 因此将这个现在只有两岁的小毛头宠到了天上。

宋四骡两口子也比较厉害,成亲没几年就生了两儿两女,老四媳妇的肚皮几乎没有歇息过,五郎六郎以及五娘七娘就是他俩的孩子,按照他们的生育能力,如无意外,应该还会一直往下生。

现在坐在这儿的,并不是宋家全部的孩子,中间也夭折过好几个,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那些孩子都死在八岁前,一般来说,越小的孩子抵抗力越差,熬过了八岁,基本就养住了。

他们已经十分幸运了,生在没有战乱灾荒的年代,要不然,生上十来个能养住两三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五郎今年七岁,所以从他开始男孩们的名字都比较随便,等到他过了八岁生辰,没准能得到一个新的名字。

至于女孩儿,大多就沿用现在的称呼了,在村里,像多宝这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不是随便取一个名叫X娘、X妹的女孩太少太少了。

朱满珠是一个,宋多宝是一个,她们是少有的被宠爱的姑娘。

即便拥有原身的记忆,看着那一群穿着相似的旧衣服,眉眼之间也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宋辰也差点没认出来谁是谁。

可以想象,他的这几个堂哥还会一直生下去,到了明年,大侄子伯郎也要成亲了,有了这个开头,下面的仲郎也会紧接着跟上,古人没有避孕的想法,也缺少避孕的手段,结完婚没多久,他们也会生育自己的孩子。

宋辰真心怀疑,大伯还能不能记全下面的曾孙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比较困难,因为显然就连孙辈,老两口比较挂心的也只有年长的几个孙子孙女。

孩子多了,也就不那么受重视了。

宋德贵一直都很羡慕自己大哥的多子多孙,但现在看着那一片乌压压的人头,心中闪过一丝庆幸。

幸好他媳妇生完辰子后就伤了身子不能再开怀,要不然那么多儿孙,他可养不起,也难怪大哥明明分了不少土地,还天天带着儿孙们开荒。

因为人多,家里支起了两张桌子,长辈们一桌,孩子们一桌,伯仲叔季四个郎因为都过了十一岁,已经开始下地帮忙干活,因此也算半个大人,跟着坐大人桌。

宋三驴和宋四骡家最小的孩子一个两岁一个一岁半,还需要大人抱着喂饭,俩人的媳妇就跟孩子挤一桌,今年十四岁的三娘作为现在家里最大的女孩,要照顾弟弟妹妹,也只能坐在孩子那桌。

看到大嫂拿来的那两簸箕玉米饼子和杂粮馍馍,田翠娘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笑意,但一想到十文钱,脸上的笑意又瞬间收敛起来。

心好痛,笑不出来。

一旁招呼大哥的宋德贵又挨了她一记眼刀。

王大妹拿来的那些饼子馍馍和自家蒸的一些饼子分开放在两张饭桌上,孩子们的胃口小,就少放了一些。

在所有人都落座后,今天的大菜终于上桌了。

一整副猪下水都用上了,除了猪肺被切了一小块,用来熬粥。

猪肺的清洗一点都不比清洗大肠简单,苗翠娘先要往肺里面吹气,直到猪肺完全涨开后用水瓢往里面灌水,又将灌进去的水连带着猪肺里的血水挤出来,这样重复操作好几遍,直到猪肺从粉红变得接近白色,一个流程下来,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

卤制的时候,还得把肺上面的筋膜和小气管切掉,把大气管切开洗净,然后切成小块。

熬粥的那部分猪肺,需要切成小丁,在米煮开后连同萝卜韭菜一块炖煮。

宋辰用了家里除了那个做汤的陶瓮外最大的砂锅,但因为人口多的缘故,每个人顶多也就盛个小半碗猪肺粥。

大米是细粮,尝尝味儿就得了,就这样,苗翠娘还觉得心疼呢。

最先上桌的就是这一大锅猪肺粥。

大米已经煮烂开花,猪肺提前用盐和白醋搓洗过,基本没什么异味,最主要的,宋辰加了绝密配方——一点鲜鸡汁和一把味精。

此时锅盖一掀开,扑鼻的鲜味儿,一点都看不出来这锅粥的原材料是平日里大家看不上的猪肺。

在端几盆素菜上桌的时候,年幼的几个孩子已经控制不住,舔了一口碗里的猪肺粥。

“嘶——”

舌头都被滚烫的白粥烫麻木了,可嘴巴依旧倔强地不肯将粥吐回碗里,张着嘴伸着舌头哈气,直接在嘴巴里晾凉。

几个调皮的小子都挨了自家大人一个脑蹦子,哪有长辈没动筷子,小辈就先动嘴的道理,再说了,菜还没上齐呢。

今天的大菜就是那一锅猪肺粥以及现在正往桌上端的满满两盘卤味。

本来就勉强矜持着的大人们闻到另一股特殊的香味,也忍不住半坐起身,踮着脚尖朝盘子里的菜肴看去。

棕褐色偏红的肉块,应该是肉吧?随着端菜人的走动,颤颤巍巍,不断勾引着他们的口水,以前从未闻到过的香味,形容不上来的味道,好像有点药香,并不重,至少绝对和那些苦涩酸爽的药汤子无关。

大房过来的这些人里,估计只有宋富贵和王大妹知道这些肉到底是猪身上哪个部位的东西。

如果是几个时辰前的王大妹肯定会嫌弃老二家用下水招待他们,但此时闻着这些不断往鼻子里钻的香味,她实在说不出怠慢这个词语。

她想到了那一锅羊肉汤,难道老二家这个儿子在做菜这方面真的那么有天赋,能将人人嫌弃的猪下水都做出这种味道?

宋富贵已经真香了,他直接在大脑里删除了二弟妹玩屎的画面,夹了一块颤巍巍的猪大肠,闭上眼睛直接下嘴。

软、嫩,咬上一口香醇的卤汁直接在口腔里爆炸,宋富贵这辈子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完全无法想象,这居然是猪下水,最嫩的猪肚子上的那块肉,在他婆娘手中,都没有这样的味道。

心理负担完全被食物的美味压制住。

宋富贵都动筷子了,其他人自然也不用继续忍着。

一时间,餐桌上风起云涌。

宋多金和宋多宝兄妹俩虽然也在孩子桌,但是他们有亲爱的偏心眼的奶奶开小灶,所有部位的卤味都夹出来一份,切成他们都能入口的小块,盛在单独的碗碟里,让他们不用和堂兄弟堂姐妹们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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