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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谣言被传的最沸沸扬扬的那段时间,陈缘知也再次撞见了蜀锦泽和孙络吵架。

一模一样的楼梯间,一模一样的她在去往一模一样的问数学题的路上,而孙蜀两人除了衣服穿得和陈缘知第一次撞见他们时不同,连站的位置都和那天一模一样。

陈缘知停在了下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差点以为自己撞邪了。

孙络和蜀锦泽争吵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孙络,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和别人说欣雨?!我根本就没有出轨,我们当时分手也是和平分手,跟欣雨半点关系也没有!”

“蜀锦泽你好不好笑啊?你自己出去和别人说说看,别就会在这和我一个女生吼啊!你说出去谁信啊!和我分手不到一周就找了她,无缝衔接还有脸说自己没问题?”

“那是因为她也一直对我有好感!我承认,我是因为对她有好感才发现我不喜欢你了的,但是我和她在这之前一点交集都没有,说她插足我们两个的人更是胡说八道!”

“哈!你自己不也承认了吗?你当时明明就和我还是情侣,居然喜欢上了她,这不是精神出轨那什么才算是啊?我一定要当场把你们捉奸在床才有资格说你们是吧?她也不要脸,惦记别人男朋友,我呸!”

“孙络!”

陈缘知觉得他们好吵,在意识到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是吵不完了的之后,陈缘知便当机立断走了另一头的连廊。

可叹,她本来可以少走些路的。

有人忧虑难言,有人争吵不休,有人偷偷开花繁盛。

陈缘知也是那天刚巧走进了办公室才发现的。

那天许多老师都不值班,她带着她的历史题目走进办公室,看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后面并排坐着的姜织絮和魏风原。

两人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练习册,但这两个人很显然没有在解题。

魏风原横着自己的手臂凑近了一点,不知道对着姜织絮说了什么,姜织絮点了点头,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臂,两只手贴得极近。

因为魏风原是天生的冷白皮,所以皮肤没那么白的姜织絮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她不到两秒就收起了自己的手臂,满脸羞恼地看着魏风原不出声。

而魏风原则是连连摆手,他笑着再次举起手臂向姜织絮示意,然后神采飞扬地说几句什么,一下子就把姜织絮逗得重新笑了起来。

陈缘知当时就像一只误入造糖厂的犬,问完问题就赶紧走了。

事后回去的路上,陈缘知提起这件事,姜织絮还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你当时居然也在吗?”

陈缘知,“你管我在不在,快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姜织絮急红了脸,“没有没有!哎呀你在想什么呢!”

陈缘知狐疑,“那你们今晚还在办公室谈情说爱?”

姜织絮:“你再开我玩笑!我真的会动手打人的喔!”

一番笑闹过后,姜织絮终于能够正常回答这些问题了:“他当时是来找我的。因为他听孙络说了,我在办公室,然后他就来了。”

“我本来在看题嘛,然后他走过来之后,直接就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我就没心思看题了,我就问他你怎么来了?也是来问问题的吗?他就说不是,是来找我的,他说听人说我来办公室了。”

“我当时听了他说的话,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还感觉到自己的脸好烫,我就担心自己是不是脸红了,幸好他没说什么,大概是因为我脸皮厚,没让他看出来什么。”

“然后他突然举起手,跟我说让我也把手臂抬起来看看。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就照做了,结果好家伙,我的手臂比他还黑一个度。我当时就气得放下手了,还瞪了他好几眼。”

“然后他就在那里疯狂解释,说什么他是想看看我们俩谁的手臂更长一点,结果他刚刚发现我的手臂和他的一样长,但是我和他本身又有不小的身高差距,所以其实我的手臂在同身高的人里算是很长的了。”

“然后我就笑了,我都笑得差点咳嗽了。”

陈缘知打趣道:“都这样了,你们还不在一起?他很明显对你有好感吧。”

姜织絮又抽打了一番陈缘知,然后才敢小小声地说:“他也没明确表白,我也不太敢主动,所以就这样一直拖着了……哦对了,他穿西装还是很帅的。”

陈缘知,“你都见过啦?”

姜织絮,“对呀,我们都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啦,我加了他之后偷偷看了他朋友圈,原来他还会弹钢琴,我都不知道……”

这一边,姜织絮和魏风原的进展悄摸地一帆风顺,另一边的蜀孙蒋三角恋则杀疯了。

关于这次以三人为主角的校园桃色丑闻事件,在孙络和蜀锦泽大吵一架之后,又持续不断地发酵了几天,终于在12月的末尾迎来了爆发。

蒋欣雨被班主任约谈了。

这事说来也好笑,孙络和蜀锦泽谈了三个月一点事也没有,结果蒋欣雨才谈了不到一周,就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

这也是陈缘知一开始预想到的结局。

但陈缘知没料到的是,孙络居然带着人装作是去办公室问问题的样子,躲到了靠角落的办公桌那里偷听。

陈缘知那天晚上刚好推门进去问问题,教师办公室很大,有两扇门,但陈缘知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孙络和齐敏睿等人。

无他,因为这几个人实在是太打眼了,她们简直就差举着个牌子招摇过市了。

这层楼一共就四个班,班主任因为一些约定俗成都坐在门口的位置,吴名旭也不例外,他此刻正坐在第一桌桌子后面,桌子侧面则放了一张板凳,蒋欣雨就坐在他旁边。

陈缘知一眼就看出了蒋欣雨的如坐针毡。

吴名旭直男癌晚期,缺乏细心周到的同时又是一个经验不足的新老师,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坐在这个位置和蒋欣雨谈话,会被来来往往推门而入的人听见和看见。

不断有人走进办公室,每一个从右门进入的人,目光都会第一个放在蒋欣雨身上,然后停留数秒。

这些天来,一整层的班级都知道了这件事,有些人第一眼看到蒋欣雨时还是疑惑的目光,在数秒之后便化为了然。

陈缘知排队等老师时站得离他们比较近,刚好听见了一小段交谈。

吴名旭:“……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了吗?”

蒋欣雨:“我知道,但是老师,我真的要解释一下,我没有插足过他们的感情,而且从始至终我都是受害者,我是被传谣言的那个人……”

吴名旭喝了口茶,一边皱着眉一边挥挥手打断了蒋欣雨的话:

“欣雨啊,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是管不了别人怎么说的,这一点你要清楚才行。虽然我们管不了别人,但我们可以约束自己嘛。你说如果你不谈恋爱,不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吗?”

“欣雨啊,这也是我想强调的,高中时期非常关键,高考是决定你们命运的考试,真正能赢的人从现在开始就要提起心肝过日子了……”

蒋欣雨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和眉目生动,到后面低垂着眼,沉默寡言。

陈缘知问完问题,走的时候刚好路过孙络她们身边,她留心了一下,发现孙络带来的几个人里并没有毛维娅的身影。

然后陈缘知便听到了女孩们充满恶意的吃笑声。

吴名旭背对着孙络等人,说话说得又很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同班的学生在后面偷听;而蒋欣雨侧对着吴名旭坐着,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站在吴名旭后面看她笑话的孙络等人。

多少有些残忍,造谣的人成群结队地在后面看着被造谣的人被训话,还不时露出窃窃私语和偷笑的獠牙。

陈缘知关上办公室的门时,目光刚好落下去,看到了蒋欣雨放在膝盖上握得青筋突起的手背。

她的十根手指紧紧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肉中。

陈缘知看到这一幕时也没什么心理波动,她在心里猜想事情未来还能有什么样的发展走向:蒋欣雨还会不会和蜀锦泽在一起呢?她会不会怀恨在心?

孙络的目的又是什么?纯粹地泄愤还是喜欢蜀锦泽,不希望他被人抢走?

不。

陈缘知回想起了那天碰见的他们的第二次吵架,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是。孙络更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当时有多么美满,如今便有多么荒唐。

陈缘知回到班里的时候,黎羽怜还在和后面的温文心小声说着什么,陈缘知走过去坐下来时才听清:“班主任怎么这样啊,为什么只叫蒋欣雨过去,蜀锦泽凭什么美美隐身……”

温文心似乎是小声劝慰了几句,让黎羽怜专心学习,别想这些事了。

晚上回到家中后,陈缘知清除了满脑子的题目和作业之后,又想起了今天围观到的一场大戏。

她打开了“熔核”,许久没有更新的星球蒙上了一层灰暗之色,但就在她编辑好文本发出去之后,那颗水蓝里掺着些淡绿的星球便一下子活了起来。

“——言语的威力极大。当它成为一个奇异的,负面的,传播范围广的存在时,它可以摧毁任何一个人。”

陈缘知去洗澡了,洗完澡回来刚好看到了涟回复的话:

“不止是言语的威力,还有隐没人群的纵容者,也是推手。”

纵容者。

陈缘知这些天来不是没有感受到的。很多原本和蒋欣雨玩的很好的男生女生们的支持和好感,都因为这次事件而回到了初始卡牌池,不再被蒋欣雨无条件地拥有了。

大多数人冷眼旁观,或是把这一切当作一场乏味生活中的一点乐子,他们的话语就像是谈论时飞溅在空气中的唾沫,只是一点点,聚在一起,便成了一场冷暴力的养料。

纵容者让这场暴力变成了一场狂欢。

陈缘知没有想太多,她看着涟回复的话,忍不住一笑:“这就是你们entj吗?感觉和我们intj很不一样。”

“你觉得哪里不同?”

“intj遇到麻烦事,一般来说优先考虑的是效率的持续,而不是停下来也要彻底征服。”

那边停顿了一下,才发来一句话:“也许是的,我的思维本来就是在边缘游走。”

陈缘知:“巧了,我也是。”

陈缘知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再过几天就是跨年夜了。”

跨年夜连着元旦,是往年里陈缘知格外期盼的节日项目。可刚上高中一年级的今年实在是遭逢了太多事情,她一想到周六日还要补法定假期的课就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