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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她减少和魏风原相处的时间还可以解释的话,那陈缘知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对姜织絮也表现得那么冷淡。

如果是陈缘知,不会去和孙络说那一番话。可是她面前的是她的挚友,姜织絮。生性温柔善良的一个人。

陈缘知垂眸想了想,还是决定慢慢将那些积埋已久的话吐露出来,“……小絮,听我说。我觉得你可以提醒她,但也只是提醒就好了。不用说多余的,只要告诉她,这件事有风险,你希望她不要再这样张扬。”

“她如果把你当朋友,就会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也会收敛自己;如果她早就对你心怀不忿,与你离心,那无论你怎么说,她只会曲解你的所有好意。”

“你只要对她说几句话就好。”剩下的,便随个人机缘而定吧。

姜织絮点了点头,“好。”

陈缘知看着她回到座位,似乎是和孙络说起了这些事,孙络看着姜织絮,忽然咧开嘴笑了,看口型似乎是欣然接受了一般。

陈缘知只看了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二月的风终于吹到了末尾。

“学校方面已经敲定在2月26号考高一年级的第一次月考,同时这次月考也是高一级的分班考试。”吴名旭站在讲台上,扬声宣布了考试的消息,“各位同学务必尽全力参与此次考试,考试成绩关乎你们分班后的去向,这一周就别玩了啊,好好备考。”

班里传来稀稀拉拉的应和声,陈缘知垂眸看向练习册,指尖捏紧了笔。

这是她和许临濯相识以来第一个正式的大考。在此之前,她已经努力了两个月,她想看看现在的自己究竟有没有进步,又能进步多少。

陈缘知今晚埋头学了一晚,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许多人闹哄哄地背着书包往外走,陈缘知则坐在座位上算着作业本上的最后一道数学题。

许临濯教的方法确实有用。通读数学课本后,她对这些逻辑思路似乎有了更多的理解,也更能将他们灵活地运用到解题的过程中去了。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有所收获的感觉一直支撑着陈缘知,她觉得很满足。

陈缘知算完最后一笔,盖上笔盖,舒了一口气。

忽然,她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姜织絮呢?

陈缘知扭头,一向主动来她桌前等她的姜织絮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看着书。黑直长发柔顺地从女孩的肩膀滑落,她垂着长睫,宛如一朵雨雾里盛开的花。

陈缘知敏感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收拾好书包,走了过去,小声喊道:“小絮?”

姜织絮抬起头,她抬手摘下一只蓝牙耳机,唇角微微弯,“小知,你好了?”

陈缘知看着她,姜织絮看上去和往常一样,慢慢点头,“……嗯。”

姜织絮站起身,“那我们走吧。”

“好。”

两个人一路走到宿舍,路上也有一些三三两两一起走的学生,手里拿着在小卖部买的零食或是饭堂买的宵夜,慢慢悠悠地走回宿舍,边吃边热闹地说笑着。

与此相对的是陈缘知和姜织絮两个人之间的静谧。

陈缘知有心想问姜织絮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姜织絮恬然安静的侧脸,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宿舍门口。

宿舍还是如往常一般,吴嘉欣和梁商英在聊天,陆茹叶趴在床边玩手机,黎羽怜第一个看到她俩,“啊,回来啦。”

陈缘知看到姜织絮朝黎羽怜微微弯了弯眼睛,“嗯。”

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陈缘知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有什么发生了。

到了熄灯的时间,一切都如往常般平静,大家都各自收拾好自己,上床躺着了。

陈缘知也照例躺在床上拿着MP3在背单词,翻到一则语法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旁边的床动了一下。

陈缘知还在翻页的手指停了下来。她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看着姜织絮从床上爬下去,双手没有拿任何东西,一路走到阳台外面。

拖鞋在地面上发出了很轻微的声音,到阳台便停了,好像主人没再移动了一般。

陈缘知坐了起来。她看着阳台的方向,此刻的宿舍楼除了路灯和楼梯间的光,其余都沉在一片黑暗里,她在床上,看不见姜织絮的身影。

陈缘知没有犹豫太久,她很快按灭了MP3,也跟着爬下了床,用极轻的动作慢慢地穿过床铺,走进了阳台。

角落里,姜织絮蹲在地面上,长长的黑发披散一肩,遮住了她的脸。她肩胛骨极纤瘦,此刻手臂交叠,弯折脖颈埋进去的动作,让她肩膀处的弧度更加清嶙。

她在哭。

即使在没有灯的黑夜里,那样小的起伏几乎难以看清,可陈缘知就是知道,姜织絮哭了。

她努力地忍着声音,不想打扰到别人,即使已经崩溃到这种程度,也还是强忍着难过,直到窝进这片无人的角落,才敢咬着嘴唇无声地落下泪来。

陈缘知在原地定住了一秒,随即她便蹲下来,抱住了姜织絮。

姜织絮的肩膀一僵,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抬起眼,乌黑的发间露出一双哭得通红的眼,晶莹的泪珠从那眼眶里滚落,砸在陈缘知的肩膀上。

陈缘知的手臂也微微颤了颤,她抱紧了姜织絮,手掌覆上她的背脊,“没事了,没事了。”

“……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好了。小絮,我一直在的。”

陈缘知感觉到姜织絮的手臂慢慢地缠了上来,抱紧了她的脖颈。

姜织絮的哭声从唇齿间溢出,她呜咽着喊她,“小知……小知……”

“……小知……”

陈缘知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姜织絮的哭声落在她心上,也泛起阵阵涟漪。陈缘知抿了抿唇,手指久久地停留在女孩的发尾上,她清楚地知道那涟漪代表着什么——那是她的难过。

她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可她真的看到以后,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忍心。

不知过了多久,姜织絮埋在陈缘知肩颈处的头颅抬了起来,她似乎已经将那些崩溃的情绪,连同刚刚那些眼泪,一起淘洗出了自己的身体。

她擦掉了眼泪,露出那张白皙清柔的脸,仿佛也擦掉了那些多余的情感和羁绊。

姜织絮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陈缘知,忽然笑了,很苦涩的一个笑容。

“……小知。你是对的。”

“果然,两个不合适的人,即使勉强做了朋友……也总有一天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