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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术,或者说是一种事情发展的必然规律,因为也先没有实力去支援哈密。

也先要是有五十万大军,还在撒马尔罕干什么?

他早就拳打奥斯曼、脚踢帖木儿,坐镇君士坦丁堡,威逼泰西诸国俯首称臣了。

也先显然并不掌握拖延法的诀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复,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很好,很好,就这么办。”

“但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吗?我不是担心歪思汗,他没什么本事,我是说,如果我们和大明挨着,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更确切的说,会不会挨揍?”

王复认真的思虑了一下说道:“很难,翻过天山山脉,越过葱岭,需要走过沙漠,需要跨过山脉,那是一条极其曲折而漫长的补给线。”

“如果大皇帝真的那么做,真的那么愚蠢,大石为什么还要西进呢?直接进京做皇帝不好吗?万里迢迢的去拔都当可汗呢?”

也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瓦剌人的西进几乎等同于彻底放弃了东方,那是搬家,可大明的京师距离撒马尔罕有一万八千里之遥。

如果大明的京师在西安,这种事还有可能发生,但大明的京师在燕山脚下,这种愚蠢的决定,大皇帝是不会做的。

补给太麻烦了。

也先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打了一个重重的哈欠说道:“好了,我亲爱的兄弟,我昨夜彻夜未眠,有点困了,今天的议政就到这里吧。”

“是。”王复无奈,这才两个议题,也先就不想议政了。

对于也先而言,行政二字,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

也先岁数有点大了,他去天山打猎是要证明自己还能够活动,依旧是长生天下的雄鹰。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只雄鹰自从京师之战,死了自己的胞弟孛罗之后,早就脱了毛。

王复走出了兰宫,再次调阅了兰宫的防备,叮嘱怯薛军防止有奥斯曼的刺客,然后离开。

下午的时候,王复拿到了那枚锈迹斑斑的铜球,虽然有人建议清洗一下上面的包浆,至少让它恢复本来的红色,而不是铜绿色。

但王复却没有同意这个观点,而是让人把铜球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商队,送往大明。

古董、信物,要的就是这层包浆,要不然大皇帝还以为,他王复从哪里淘换了一个破烂去给皇帝献礼。

铜球和那一笔借着碎叶城大学堂名义的财货,顺着天山古道向着居庸关而去。

这笔货物出发的时间是初雪,到达大明京师的时间大约在天明节。

天明节,是因为陛下不过万寿节之后的妥协,从万寿节改为了天明节。

大明皇帝知道自己不可能千秋万代,万岁只是遥不可及的梦,但是大明的皇帝,怎么可能不期盼,大明日月永辉呢?

这也是万民同欲。

李宾言一直被留在京师,待到了天明节后才会动身再次前往松江市舶司。

而此时的李宾言在胡濙的府上,学习狗斗术。

刘吉,礼部的庶吉士,也从南方回京述职,此时刘吉也在胡濙的府上。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刘吉将会是另外一个胡濙。

胡濙笑着说道:“想要把一个好人,变成坏人,总共分三步。”

“第一步,我们要盛赞他,夸耀他,不称职的优点夸过头,把他夸上头,夸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东南西北。”

这是陈镒当初酒后失言说的一种方法,这种夸赞,其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可这在胡濙这里,也仅仅是第一步罢了。

“第二步,我们要为他的缺点开脱,明褒暗讽他的缺点,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缺点到底是什么,慢慢的就会被人所厌恶。”

“第三步,则是击垮他,这个时候,他内外交困,就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胡濙讲的是狗斗术的步骤,把一个好人变成坏人,把一件好事变成坏事的具体做法。

把优点夸到让人厌烦,把缺点开脱到人人皆知,在内外交困的时候,出重拳,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李宾言叹为观止,居然是这个路数,他今天真是开了眼。

胡濙想了想说道:“第二步,也就是我们为这个好人的缺点去开脱的时候,要有那种顺带一提的感觉。”

“我举个例子,胡尚书兢兢业业四十余年,礼部上下井然有序,只是有些谄媚而已,至于紧盯着不放吗?”

“就是类似这种感觉。”

李宾言变得目瞪口呆了起来,顺带一提的感觉!

看似不值一提,其实才是重点!

刘吉疑惑的说道:“可是老师,这其中有问题啊。”

“如果夸上天了,他却行无差错,比如陛下比臣子还要慎重,任何的决定都是反复斟酌和考量,言官的夸赞,常常被陛下下旨申饬。”

“如果这个人没有缺点呢?”

“比如于少保,他直言刚正,可能是缺点,但是陛下不对他起疑心,如何让他内外交困呢?谁又能让于少保内外交困呢?”

“所以,这应该是第四步。”

胡濙一愣,喝了口茶笑着说道:“细细说说,你的想法。”

“第三步应该是无中生有。”

“譬如说,这个好人,丧妻而未有继室,我们就说他有断袖之癖,像敲登闻鼓的李燧,他的旧人在他离川之后婚嫁,我们就可以说是因为李燧其实有心头好,这旧人不堪其辱才找了别人。”

“心头好,又不言明,模棱两可,就是胡尚书所言的顺带一提的感觉。”

“无中生有,我们就拿于少保举例,我们收买一个青楼的女子,就说于少保家中六个孙女,没有男丁承袭世侯,所以于少保在青楼豢养了一女子,然后让城里那些三姑六婆传的哪里都是。”

“如果于少保不行,那给于少保的儿子于冕泼脏水,也不是不可以啊。”

“第四步再用流言逼迫于少保陈情,即便是不能达到让于少保致仕的目的,也可以让他远离权力的中心,做一个不视事的世侯。”

“这样目的就达成了。”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说错了什么吗?”

胡濙和李宾言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吉,相比较胡濙的无德,刘吉就是无耻了。

胡濙感慨良多的说道:“没什么,你应该在都察院,和清流那帮人,应该有很多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