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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墡满是笑意的说道:“到底还是知道怕的,这就是了。”

当今陛下,可不是个念亲亲之谊的主儿,宗室子未有皇命,参与政事,那就是找死。藩王入京,难道就没有藩禁了不成?

“翰林院那边带走的是谁?”朱瞻墡敲着桌子,兴趣盎然的问道。

罗炳忠想了想说道:“翰林编修刘定之,正统元年会试第一,殿试探花,而后在翰林院任编修至景泰三年,升司经局洗马。”

朱瞻墡思索了许久,最终摇头说道:“不认识,进士及第当了十七年翰林,这翰林院的板凳怕是被他坐穿了吧,就做了个司经局洗马?”

司经局隶属于詹事府,名义上为辅导东宫太子之机构,其实是翰林院迁转之阶。

进士及第考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作锦绣文章数月到数载,到詹事府迁转,或者六部任职或外放出京。

这能在翰林院当十七年翰林,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只此一例。

司经局洗马是个从五品的闲差,并无具体职务。

十七年爬了个正五品的闲差,朱瞻墡自然不认识这个人。

罗炳忠思考了下说道:“这人的靠山其实是杨士奇,可是后来因故又恶了杨士奇,两面不讨好,就这么闲职至今。”

朱瞻墡了然,明知故问的说道:“清流领袖?”

“清流领袖。”罗炳忠表示肯定,他对殿下的总结能力颇为认同。

朝中清流,在朱瞻墡和罗炳忠看来,太喜清谈,不够脚踏实地,既然做了杨党,那就不要让杨士奇厌恶,这两头不讨好,顺风倒的墙头草。

朱瞻墡一语中的,清流领袖,意见篓子。

十大历局挨着翰林院、国子监什么事儿?但是翰林和太学生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真的按照大逆不道算,陛下设立的巾帼堂,教女子读书,岂不是更应该口诛笔伐?可是他们不敢,因为巾帼堂的祭酒是皇后千岁。

翰林院的清流就是典型的欺负老实人,欺负十大历局天文生,没什么背景和后台。

“王士嘉跟刘定之是不是有牵扯?”朱瞻墡忽然开口问道。

罗炳忠点头,确信的说道:“就知道瞒不住殿下慧眼,刘定之不愿意在翰林院坐板凳,就找到了王士嘉做靠山。”

“这刚靠上,就倒了。”

朱瞻墡嗤笑了一声,朝中哪有什么山头,好好做事,陛下就是最大的靠山,而且还靠得住。

这刘定之靠王士嘉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朱瞻墡掐着指头算了算,妖风四起,这其中让他最担忧的事儿,就是这个驾步司扑买的传闻。

这条消息压在朱瞻墡的心头压了一天,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洪武年间的十八官厂、永乐之后的江南造船厂、正统年间的官窑扑买,这都是让朱瞻墡寝食难安之事。

朱瞻墡玩着手中的扳指问道:“驾步司那边呢,这是块肥的流油的大肥肉,没什么动静吗?”

“有!”罗炳忠一脸迷湖的说道:“陛下说,若是有官厂扑买,陛下也要参与扑买,这话一出,驾步司扑买之事,就立刻烟消云算,无人提起了。”

“这是为何?”

皇庄是皇庄,官厂是官厂,就像是内帑是内帑,国帑是国帑。

朱瞻墡听闻也是一乐,陛下果然是个剑走偏锋,另辟蹊径之人,他看着罗炳忠一脸迷湖,问道:“不明白?”

“不明白。”罗炳忠不耻下问。

朱瞻墡思忖片刻问道:“你说这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是谁?”

罗炳忠想都不想的说道:“陛下。”

“你说这天底下最有钱的人是谁?”朱瞻墡又追问了一句。

罗炳忠思考了许久才说道:“陛下?”

“然也。”朱瞻墡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笑着说道:“论权势,陛下最大,论钱帛,还是陛下最多。”

“所以,这扑买之事,公产变私产,就不了了之了。”

公私分明,是论公德的重要成果。

陛下的内帑是私产,是陛下个人财产,陛下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自大明建立以来,户部国帑就时常跑去内帑拆借,这惯例到了景泰年间,依旧是没有变。

陛下作为皇帝,从来没算过国帑利息。

有人想要将公产变私产,那么作为大明最尊贵且最有钱的人,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从陛下口中抢肥肉?

“原来如此。”罗炳忠若醍醐灌顶。

朱瞻墡摇头晃脑起来,迎回北海英魂是功,查养济院贪腐桉是功,陛下把功劳都让给了他这个监国。

移宫桉是麻烦、对十大历局的攻讦是麻烦、扑买驾步司浪潮是麻烦,但是陛下都没让这些麻烦留到他监国处理。

朱瞻墡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他不心生妄念,陛下等闲不会拿他的脑袋做文章,这就是让朱瞻墡心安的地方。

冬序之下的反攻倒算,在陛下强硬的镇压下,终于是安稳了几分。

而此时的撒马尔罕也在过冬,而且是凛冬。

咨政大夫王复和大石也先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即便是有什么事儿,也是伯颜帖木儿居中斡旋。

矛盾已经摆在了桌面上,最近最大的矛盾就是关于南边的帖木儿汗国卜撒因之事。

卜撒因不承认康国的法统,全靠一张嘴四处叫嚣,整日里派出使者挑衅也先,但是卜撒因不傻,他知道此时瓦剌势强,就只是挑衅,并未有出兵的举动。

王复的意思是按兵不动,随他口吐芬芳,但是也先这个性格忍不了,他要出兵揍卜撒因一顿,教训教训出言不逊的卜撒因。

也先哪里是想教训卜撒因,他想告诉康国上下,他才是大石,他才是王。

“伯颜,卜撒因在赫拉特,赫拉特地势高,本就是易守难攻,三面环山,一旦我康国大军被围困,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王复面色沉重的说道。

伯颜帖木儿一脸为难的说道:“谁说不是呢。”

伯颜帖木儿也不赞成出兵,卜撒因在赫拉特本就是以逸待劳,再加上地利,这一仗很难打,死伤者众不说,也很容易给看热闹的奥斯曼王国机会。

“大明的使团什么时候能到?”王复闭目许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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