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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湖弄,到底是抵背杀敌的战友,唐兴打出苦情牌,这李宾言自然有点难以招架。

朱祁玉笑着问道:“国丈的意思是,朕准备的远洋船,还是单薄了些?朕的错。”

皇帝有错吗?皇帝当然不能有错,那有错的是谁?

大明皇帝是极其擅长拱火的,这一出手,就是一张皇恩牌,压住了唐兴的苦情牌。

李宾言立刻反应了过来,自己差点上了唐兴的当,这个人,巧舌如黄,大明远洋水师,船坚辎重,准备极其充足,否则那么多的倭人,早就死绝了,哪里活着六百人?

“你还在诓我!”李宾言再抖剑花,面色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

唐兴暗道不好,若不是陛下出言,他还真的湖弄过去了,结果陛下轻描澹写一句话,把这事儿给堵住了!

唐兴眉头一挑,一转苦情,反问道:“李宾言!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就是看你想去天边没去成,可怜与你,才带着太师椅出海,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当时不阻拦,现在阻拦,我可是从松江府出发的,抛开这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你就没有一点错了吗?!”

唐兴打出了一张同罪牌,再加上一张抛开事实不谈的牌。

诡辩,谁还不会呢,就是不会诡辩,看陛下刊登在邸报上的《诡辩二十四法》也学会了!

李宾言思考了很久,终究是将永乐剑插回了剑鞘,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

就这么算了?没意思。

朱祁玉这热闹看的一点都不尽兴,这老李就这么认了?

朱祁玉忽然回想起了胡濙临终前评李宾言的话,李宾言,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官僚了,他知道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因素。

唐兴固然给李宾言洒下了无数的故事,这些传奇故事,何尝不是一种风力和名望?当大明海贸事汇聚到了一个符号之上,李宾言作为新党党魁,是不是更容易施展自己的抱负?

天边已经去不成了,新党党魁,要做好。

李宾言终于图穷匕见,将永乐剑举过了头顶,俯首说道:“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永乐剑。”

“兴安,拿回来吧。”朱祁玉之所以赐李宾言永乐剑是保护他,既然现在他已经学会了自我保护,这把剑就该收回来了。

于谦颇为欣慰,唐兴也是李宾言能够利用的因素,永乐剑过去是保护,现在对李宾言而言却是幸进的枷锁。

于谦非常满意李宾言的表现,这个人是他选的,他的成长代表了于少保的眼光没错。

“走,大宴赐席!”朱祁玉大手一挥,带着众臣向着是奉王殿而去。

大宴赐席,大明皇帝依旧是依照惯例,滴酒不沾,日野富子作为倭国使臣也出现在了大宴赐席上,她看着那些倭人足轻的眼神格外的羡慕,大宴赐席,这些足轻们有了大明身份,是坐着吃酒,日野富子作为使臣,却只能站着。

待到所有人散去之后,朱祁玉并没有马上回泰安宫或者讲武堂,而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太庙,从兴安手中接过了点燃的香,放在了香炉之中,看着列祖列宗的画像,静静的看着。

他在静静的诉说着自己的功绩,自己在太庙砍了稽戾王后,并没有给大明列位先祖蒙羞,今日又有荣耀尽归大明之事。

朱祁玉负手而立,看着朱元章、朱棣等人的画像灵位,开口说道:“咱大明起于群雄蜂起之时,依靠百姓,打下了江山,怎么护持百姓,咱也不是很会,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肉食者们,去海外朘剥去,朕给他们搭了广阔的舞台去朘剥,要是再在门里横,咱只能下手不留情了。”

秋风忽然吹动了一下,画像似乎翻卷了一下。

“权当列祖同意了。”朱祁玉看着香火燃尽,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都已经走了,怎么解读他们的意见,解释权归大明皇帝所有。

皓月当空,今天是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节,也先虽然死了,但不代表朱祁玉停止了祭祀土木堡阵亡军士,这个心里的疙瘩,虽然解开了大半,但他还深刻的记着。

这个日子,已经成为了朱祁玉的思政日,每到这一天,他都会静下心来,把这一年总结一番,而后再继续向前。

自正统十四年大明天变至今的大思辨已经悄然结束,但大航海时代到来的大思辨,又徐徐展开。

新形势下,大明又将何去何从?

朱祁玉大跨步的跨出了太庙,向着讲武堂而去,他现在已经很少回泰安宫了,他不在泰安宫,太后、后妃、孩子们才最安全。

旧时代的残党反扑,必然扑向朱祁玉本人。

“陛下威武!”朱祁玉走出太庙,由三名天子缇骑带领的两百明光甲缇骑们,已经恭候殿外。

守护就是天职!忠诚就是底色!

这些墩台远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们,他们的眼神里除了狂热就是坚定,墩台远侯们清楚的知道,他们能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是因为陛下比他们更加伟岸。

即便是朱祁玉一再强调,自己做的工作微不足道。

“摆驾,回讲武堂后院。”朱祁玉坐上了车驾,告诉了兴安目的地。

只是回到了讲武堂后院的朱祁玉,听到大别墅里面的欢声笑语,脸色一变,冉思娘那个小妖精,居然把高婕妤也给喊了过来,这是要玩两面包夹芝士!

只有小孩子才觉得这是享受,已经迈入中年的朱祁玉,却知道腰子受不了!

即便是他每日操阅军马,身体机能摆在那里,对付一个他还游刃有余,对付两个,实在是力不从心。

“呀,陛下回来了。”冉思娘看到了朱祁玉的身影,立刻从二楼的窗台冲了下来,石灰喷灯的辉光之下,冉思娘的皮肤就像是嫩豆腐一样滑嫩。

“陛下,明天还有盐铁会议。”兴安小声的提醒着陛下。

“照例进行。”朱祁玉向前走去,男人,不能说不行,不行也得行!

“恭送陛下!”兴安站在后院门前,俯首恭送。

毫无疑问,陛下是真正的勇士。

次日的清晨,大明皇帝如往常一样出现在了大别墅的餐厅,翻阅着今日的备忘录,准备参加每日廷议和盐铁会议。

兴安离得近,能看到陛下手指头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