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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年,温辞已经去世整整二十年,情人节那天,卫泯忽然将自己收拾了一番,穿着很正式的出了门。

温辞平时很少跟着他出门,今天也没有跟过去,只是在他晚上回来时,温辞听见他给柳蕙和温远之打电话才知道,他今天是去跟女朋友的父母吃饭,对方父母希望今年年底两人可以完婚。

温辞开始回忆他是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但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温辞想可能是她作为灵魂的灵力不够了,才开始有了记忆退化的迹象。

卫泯要结婚这件事,柳蕙和温远之听着好像还挺高兴的,温辞也替他高兴。

这么多年,她看着他一个人生活,曾不止一次希望他能敞开心扉接纳一个新的人。

他的前半生已经那么苦了,温辞不想他的后半生还过得这么苦。

卫泯的婚期很快定了下来,他开始频繁地早出晚归,有时甚至还会在外面过夜。

高兴之余温辞还有一丁点的难过,毕竟也是她曾经爱过如今也一直爱着的人,如今真的要独属于另外的人了,她还是会有些舍不得。

不过温辞已经想好了,等卫泯结婚后,她就回到柳蕙和温远之的身边,能陪他们多久就陪多久。

很快婚期将近。

婚礼前一天,卫泯跟柳蕙和温远之说想要去一趟墓园,他这些年去墓地,温辞怕他做傻事都会远远地跟着,虽然他真的做了她也没办法挽救,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陪在他身边。

这一次,温辞也想听听卫泯会跟她说些什么,是告别还是怀念,她都想最后再听一遍。

温辞跟着卫泯下了车,跟在他身后,走台阶下台阶,路过一排柏树,才抵达埋着她的地方。

卫泯刚蹲下来要烧纸,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一旁接电话。

温辞往前走了一步,看见镶在碑上的照片和碑文,整个人定在原地。

夏天的烈阳直落落地晒下来,阳光刺眼,她往前走得更近,伸手去摸碑上的照片。

温辞顾不上惊讶自己竟然可以摸到实物。

她顺着照片往下,一个字一个字摸过去,嘴里低念着:“亡……夫……卫……泯……之……墓……”

“亡夫卫泯之墓……”

“亡夫卫泯之墓……”

温辞不停摸着墓碑上的那一行字,声音愈发地清晰和苍老,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的刺痛。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手捂住脑袋地瞬间,温辞忽然看见了戴在手腕上的牌子。

牌子是用薄铁片做的,上面刻着一行字。

“我叫温辞,是一名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如果你在路边捡到我,麻烦您给我的儿子卫寻打电话。他的手机号码是:114xxxxxxxx/0987-xxxx-xxx。谢谢。”

我叫温辞。

温辞念着这四个字,眼泪掉落在铁片上,那些关于卫泯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进脑海里。

脑袋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好似又回到车祸那天。

车祸发生前的一瞬间,温辞被突然扑过来的卫泯牢牢护在怀里,剧烈地碰撞声结束后,温辞的身体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意。

有什么滴在她的脸上,她想睁开眼,眼皮却有千斤重,耳边只听见卫泯的低喃声。

他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宝贝,好……好活下去,我永远……爱你。”

温辞的眼泪几乎在一瞬间涌了出来。

在车厢里的那短短十几分钟,温辞能感觉卫泯正在离开,她想留下他,她不要他离开,可她做不到,她连一声回应都做不到。

温辞努力地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很轻地呜咽声。

卫泯。

我不要。

我不要你离开我。

……

他们的泪与血混在了一起,这是他们这一生最后一次的最近距离。

温辞永远的失去了卫泯。

她也永远没有办法拒绝卫泯。

温辞看着镶在碑上的照片,当初卫泯火化时她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柳蕙用了她和卫泯结婚证上的照片。

他留着不长不短的头发,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衬衫,眉目英俊,依旧温柔地看着她。

好似永远没有离开。

温辞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原来。

活下来的一直是她。

温辞哭得浑身疼。

整个人跌倒在地,带倒了卫寻带来的酒瓶,玻璃瓶和地面碰撞发出的动静引起了卫寻的注意。

他回过头,神情紧张地朝她跑过来:“妈!”

温辞在泪眼朦胧里看见他那张和卫泯如出一辙的脸,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夏天。

蓝天白云下,十七岁的卫泯朝她飞奔而来的身影。

——

我死后的第二十年

文/岁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结局保留了短篇的大部分内容,明天还有一章番外。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