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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赶去的时候,那人正在床榻上坐着,身着月色中衣,鬓如刀裁,剑眉星目,薄薄的唇轻抿成线,脸色虽显苍白,却俊美无俦,只那么瞧着便叫人心动。

他的美不似女儿家那般阴柔,带着男儿的阳刚血性,面部轮廓刚毅,一双丹凤目深沉幽远,让人望一眼便似要深陷其中。

清平长这么大,就没在大越见过如此俊美无俦的男子。

她怔怔看着,有些失神,樱桃小嘴儿微微长开,双颊因为醉酒而染上烟霞之色,双目迷离间看起来痴痴的。

凝儿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扶她进去在旁边的桌边坐下。

榻上的男子自她出现,目光便投了过来,他的眼神有犹疑,有戒备,也有一些清平看不透的东西。

清平无视那人的审视,随意把玩着桌上的玉瓷茶盏:“阿兄在海里捞你出来的,而且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是我们大越子民吧?莫非是北陆的?”

那人在听到“大越”时眸色变了变,但随即恢复冷凝,一言不发。

凝儿是个急脾气,看此人对自家主子无礼,不悦道:“我们公主问你话呢,你闭着嘴巴做什么?”

那男子依旧只是沉默着,充满戒备。

看他不说话清平有些好奇,走过去往他跟前凑凑,一股淡淡的酒香喷洒在那人脸上:“你是哑巴吗?”

穆庭蔚阴沉着脸望向眼前明显喝醉了的貌美女子,她说话间吐纳的热气带着醇美的酒香,让他耳根一热,哑声问:“你是大越的公主?为何救我?”

若非大越帮助南蛮对他用毒,他也不会沦落至此。如今居然被大越公主所救,简直匪夷所思。

而且这位大越的公主,酒鬼似的,毫无女儿家温婉端庄之态。

清平却巴巴看着他,突然咧嘴甜甜地笑了:“救你给我当面首啊,阿兄送你过来时说了,你以后就是我的面首。”

穆庭蔚面色一黑,整个人的表情有些难看,犀利的目光瞪着她,里面似有震怒:“你说什么?”

说话间,他伸手捏住了她尖尖的下巴。

清平被他捏的有些疼,挥手给了他一巴掌,清清亮亮的声音回荡在卧房之内。

穆庭蔚有些愣住,有生之年里,这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打。

她一巴掌挥过来的那样快,他又刚刚苏醒体力不支,根本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他便感觉到被她打过的左颊传来麻木之感,身子软软的,有些无力。

鼻端是淡淡的,似有若无的花香。

“你给我下毒?”

早听闻大越的人最擅长酿酒和制毒,如今从这位公主殿下身上,可真是完完全全展现了出来。

清平推开他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开口:“谁让你敢对本公主无礼?”

说着,她又转而吩咐凝儿:“我看这人长得不错,阿兄不是说要给我做面首吗,那你放风出去,就说本公主不要徐正卿那混账东西了,要养面首,比他英俊一千倍的面首!就在南宫别苑里办婚事,我明天晚上就要洞房花烛!”

穆庭蔚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女子,奈何自己如今连舌头都是麻木的,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凝儿听得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回话:“公主,养个面首不用这么大动静吧……哪有养面首还办婚礼的?要不等您明天酒醒了再说?”

谁知道清平却突然傲娇地掐着腰瞪她:“本公主说要办婚礼就办婚礼,你想抗旨是不是?不听话现在就回宫里去,别跟着我在南宫别苑了。”

“听,听话。”凝儿吓得点头如捣蒜。

“那还愣着做什么,现在就去!”

凝儿被吓到,赶紧应着颠颠儿跑走了。

清平很满意,走过去拍拍穆庭蔚的肩膀:“小郎君,你好好休息,明晚我再传你侍寝。”

穆庭蔚:“……”大越的公主原来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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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平醒来时头昏脑涨的。

坐起来揉着沉重的脑仁儿,她寻思着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喝了多少酒。

传了人帮自己洗漱后,她开门出去打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谁知一打开房门,发现院子里张灯结彩的,许多人忙来忙去在布置什么。

清平瞧见在指挥着人挂灯笼的凝儿,上前询问:“这是做什么?”

凝儿回答:“公主昨晚不是说今日要跟那位公子办婚礼,收他做面首吗?还让奴婢放消息出去,现在连宫里的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清平:“……我,我什么时候说了?”

“就昨天晚上啊,公主昨晚上喝了许多酒去看南苑那位公子,突然就说要收他做面首,还要让奴婢放风出去,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

清平揉了揉如今还有些沉重的脑仁儿,仔细回想,她好像是隐隐约约说过这话。

可她昨晚喝了酒啊,喝完酒做的事说的话能较真吗?

“你好歹跟了我许多年,知道我酒醉容易……糊涂,怎么还照做了?”清平有点气结。

凝儿也委屈:“原本奴婢是想等公主酒醒再说的,可后来夜里睡觉,公主又催了奴婢好几次问奴婢办好了没有,说如果没办好今天就把奴婢撵出去。奴婢,奴婢还以为您不是酒醉胡言,而是……为了气一气徐正卿呢。”

凝儿说着指了指院里的布置:“昨晚上奴婢禀报了陛下,这还是陛下的意思呢,说搞得喜庆点儿,让您高兴。”

清平:“……”

“那母后那边呢,她什么反应?”

凝儿回道:“皇后娘娘知道有些生气,说你胡闹,可后来被陛下和太子给劝住了,说公主刚因为徐正卿的事伤心,就随便闹腾吧,你是公主,没人敢把你怎么着,养面首在咱们大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就由着您闹腾呗。”

“……”这还真是她那对糊涂父亲和糊涂兄长能说出来的话。

清平听得一阵懊恼,早知道她就不喝那么多酒了,如今竟然惹出这么多麻烦来。

那人是谁她都不知道,难不成还真拉着给自己当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