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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想嫁人?◎

狡彘是第二日清晨回来的。

甫一进了酆业与时琉昨夜投宿的院落,它就地一趴,四肢外展,摊平在地上,舌头吐得老长,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家农户的婶婶出来院里晾东西,余光瞥见,登时吓得脸色青白,尖了嗓子往屋里喊:

“孩他爸,孩他爸!你快出来看看,咱们院里进了只野,野……”

婶子在野猪还是野狗的问题上卡了壳。

体量像猪。

但这地包天的牙口……

婶子正疑惑着,旁边屯粮储物的木屋屋门打开,披着雪白大氅的少年人走了出来。

“叨扰了,我家里养的宠畜。”

那人声线透着少年质地的冷淡,清越好听,却又因惯常了低着语气懒散说话,透出种与外表年纪不相符的轻哑。

尤其漆眸如渊海,深晦难测。

叫人不敢亲近。

“噢,好,好,那就好。”

婶子从昨晚就莫名怵这个少年,虽然对方看着还没她儿子年长——还是那个随他一起来的小姑娘更讨人喜欢。

长得那么白净漂亮,温温吞吞的,可惜却叫人在脸上划了一道。

不然与这个贵少爷说说,将他那可怜小侍女的卖身契赎下来,给儿子做媳妇多好?

婶子遗憾得在心里直摇头。

她踮着脚,绕过地上那只半死不活的“宠畜”,心里感慨这富贵人家的眼光就是不一样。

酆业长身垂眸,漠然站着,“听”狡彘神识传音里汇报。

“我把时家的人绕进幽冥天涧附近的迷瘴里了,至少一个时辰他们才能到这儿。不过中间我听他们弟子说,玄门的人,就那个晏什么白带队跟上来了,他们可能比时家的人到得早……”

狡彘说着说着,忽想起什么,睁开兽眼。

黑溜溜的眼珠里透着狡猾和贪婪——

“主人,我回来路上还探听到了个大消息!”

“嗯?”

“魇魔谷!竟然在今日忽然开谷了!现在全幽冥的修者甚至凡人都在往这边赶,这下热闹可大了!”

“嗯。”

“?主人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酆业淡淡一嗤:“你猜,谁弄开的。”

狡彘:“?”

狡彘:“……?”

地上晾大饼似的摊平的狡彘一个激灵,蹦了起来:“主人你你你怎么做到的!”

酆业懒得多言:“九窍琉璃心。”

狡彘一恍,随即疑惑:“可魇魔不该能察觉啊?我对天材地宝这么敏感,我都是被您提醒才知道的!”

“她有完整的天檀木在手,造化灵物互感,察觉不到才是古怪。”酆业望向西南,那里的天边隐隐有个无形的灵气罩子,还在不断扩大,在空中震荡出多数修者都难以觉察的波纹。

像见鱼咬了钩,酆业眼露嘲弄。

“既然察觉了,她怎么舍得放过——就算活了万年又如何,谁能挡得住一口成仙的诱惑?”

“……”

狡彘古怪地仰视他。

有句话它到底没敢说——

谁挡得住?

主人您不就能么。

这边一主一仆终究是神识传音,落到旁边婶子眼里,只觉得院子里静得她心里古怪又不安。

晾完东西,她犹豫抬头:“公子,怎么不见你家那小侍女?”

酆业回眸,淡淡瞥了眼身后木门。

“她还睡着。”

婶子:“……?”

婶子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这晨起的朝阳,又低头,看了看旁边穿戴干净一丝不苟的雪白大氅公子。

侍女比公子起得还晚?

婶子笑:“公子当真宽恕。”

“?”

酆业只需瞥一眼,就能看透这妇人心里所想。

他莫名生出些不悦。

于是魔纡尊降贵地替小蝼蚁说了句——

“不怪她。她昨夜累着了。”

结果话一出,就见婶子愣住了。几息后,婶子涨红了脸,讪讪摆手:“这,这样呐,是我误会两位了。”

说完,不等回话,妇人迅速回了屋里。

酆业:“?”

于是。

半个时辰后。

离开前的时琉站在门口跟妇人认认真真道谢,却只换来妇人语重心长的一句:“女娃,听婶子一句,你不能一辈子跟着你家公子,他这样的你留不住。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家,早日嫁了吧。”

“啊?”时琉听得迷糊,但分辨得出善意,“啊,嗯。”

“……”

几丈外。

酆业垂着大氅,懒洋洋转着手里的长笛。

等到少女低着头茫然走来自己身旁,他才淡淡落下眸:“听懂了么,你就嗯?”

时琉摇头:“没懂。”

“她当你是我娈养的外室。”

时琉想了想,还是问了:“何为外室?”

酆业:“。”

一两片树影儿勒过白衣清隽眉目,藏得他眸目极深。

阴翳里,魔似乎笑了。

“没有名分的夫妻。”

“?”

时琉怔了一怔,然后点头。

难怪婶子让她早日嫁了。这样误会,实在离谱。

见时琉竟没什么反应,酆业微一挑眉:“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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