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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就罢了, 还极。

佟贵妃冷笑一声,左右这里头没她什么事。

“您二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这后宫许多妃嫔, 何其无辜。”她红着眼, 压着嗓吼。

她想说, 清仁贵妃叫您不许理表妹, 您就真的不理了。

她想说,不理就不理吧, 为什么要瞒着她。

好多话, 混在一起,堵在心口,烧的她难受极了。

深宫寂寂,她独自坐到天明,这样的夜太多, 她没有怨天尤人, 努力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东西。

最后告诉她,这一切, 是清仁贵妃故意算计,叫她如何受得了。

一腔情谊, 付诸东流水。

康熙沉默的盯着她,半晌才道:“你如何想,不重要,清仁贵妃高兴, 是你的职责。”

佟贵妃红着眼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软声道:“臣妾告退。”

她不能如何,现在的反抗, 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当冷静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她这样做,太不像自己了。

不过是分分合合罢了,在宫里头,这样的情况多了去。

也没见谁歇斯底里,闹成这样。

见面了,甚至能笑吟吟的对话,混看不出丝毫芥蒂。

康熙看着她低头往后退,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清仁贵妃高兴了,后宫才能安生,懂了吗?”

佟贵妃惨然一笑:“懂。”

万岁爷舍不得责怪清仁贵妃,自然要在其他人身上找补回来,后妃是最好的选择。

康熙挥挥手,便拿起书桌上的折子,没再看她一眼。

……

姜照皊好几天都有些丧气,纵然道理她都懂,但还是想一颗真心换真心的,换不来也就罢了。

唯一能让她打起精神的是,今年热的早,康熙发话,过几日就往畅春园去,如此一来,不必在宫里头待着,倒是叫她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有些厌烦后宫了。

虽然原本就不怎么喜欢。

姜照皊坐在廊下浣花,一朵朵娇嫩的花朵,在清澈的水中晃悠,她的心情登时好起来。

世界不太美妙,她要多关注一些美好事物,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做些鲜花饼来吃。”她道。

白苏脆生生的应下,端着一篮子洗好的花瓣,就往小厨房

走去,到的时候,就见厨上的烧火小太监,正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怎么了?”她随口问。

小太监还未说话,大厨就笑的谄媚凑过来,先是横了一眼小太监,叫他滚下去,这才又笑着道:“小东西不晓事,罚他一下,他就受不住了。”

说着就把人往外推,一边弹着椅子上不存在的灰,请她坐下。

白苏冷眼看着,将手中的篮子放到灶台上,这才招招手,示意小太监过来在一旁候着。

“说吧,为何事罚。”她冷冷开口。

大厨嘿嘿一笑,想要给她捏肩,被她轻轻一拂手,给挡住了。

“说。”

她这个态度一摆出来,大厨登时不敢胡闹,直接说道:“他偷吃东西,被我骂了,故而心里不高兴。”

偷吃?

这在翊坤宫是个稀罕事。

毕竟在这宫里头,主子的份例吃不完,那都是赏下来了,随便热一热,就是一道好菜。

再加上奴才自己的份例,只有往外倒的份,就没有说不够吃的。

“说吧,偷吃什么了。”她看向一旁的小太监。

“我没有。”他今年才十五,因着入宫早,早早就去势,故而还有些孩子模样,说起话来,也是童音。

猛然一听,还有些奶声奶气的意思在。

白苏的神色缓了缓,她抬了抬下颌,问小太监:“那你哭什么?”

小太监刚要说话,就被大厨挤到一边,笑着塞过来一个硬邦邦的荷包,一边道:“白苏姑姑吃茶。”

白苏捏了捏荷包,看向大厨的眼神充满了然。看来小太监是没有犯错的。

“你说。”白苏看向小太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娘娘赏罚分明,偷嘴这样的问题,向来是遣返的。”

什么叫遣返,自然是送回敬事房。

这样的惩罚不重,说到底没打没骂没要命。

可谁都受不了,一是翊坤宫是个美差,都削尖了脑袋想进来,这犯了事被扔出去,那多丢人。

小太监原本就在哭,这会儿忍住了,一听又开始掉眼泪。

偏偏还不敢哭,只红着眼眶,哽咽着开口:“我什么都没偷,却日日挨打挨骂。”说着他撸起自己的袖子,叫她看那上头的淤痕。

他是小厨房里头最小的,性子又软濡,说起

话来奶声奶气的。

红着眼眶掉眼泪的时候,更是可怜至极。

白苏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大厨:“去给我见娘娘去。”凡事跟主子解释,旁的没用。

说着就带着两人往正殿走。

小太监有点害怕,但他没犯事,倒还稳得住,老太监就不成了,抖着腿道:“不至于吧,姑姑通融通融。”

白苏就叹气:“娘娘待奴才们好,得心怀感恩才是。”

明里把能给的都给了,这暗里还要再做点什么。

怕是有些不妥当。

姜照皊仍在浣花,听到白苏带着两个太监过来,就净手起身,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看向一旁的几人。

白苏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静静等待主子发话。

“唔。”无意义的应了一下,姜照皊看向底下的两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太监,便没有说话了。

“你挨打,为什么不说。”她问。

明知道翊坤宫对这个非常敏感,若是有这种情况,只要查明了,就不会姑息。

小太监软语道:“就是不敢讲。”

老太监说了,若是他讲出来,便等着他的报复,定然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讲。”她道。

小太监摇摇头,咬着唇瓣,可怜巴巴道:“奴才不敢说,刘爷爷说了,若是奴才敢透出一分半毫的,必然要奴才的命。”

好一朵小白莲。

嘴上说着不敢说,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轻笑着道:“成,本宫知道了。”转身跟白苏道:“去查查真假。”

这是很难查的,刘太监能做到大厨,又岂是一个小太监能撼动的。

口说无凭,也没谁瞧见。

谁知道这一查,就查出来刘太监一些事端来,他惯爱欺辱小太监,反正也没人敢说话。

有些小太监觉得丢人,便不肯往外说。

再加上说了谁信啊。

刘太监总是爱笑的一个人,整天挺着他的大肚子,见人就是三分笑,谁都说他性子好,最是绵软不过。

两极分化的评价。

听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姜照皊轻笑:“本宫问你,小吉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刘太监堆着笑就要回答,她冷笑出声:“可想好了再说。”

刘太监这种在宫

中侵淫几十年的老油条,大清在,他就在了,一点都不带怕的。

纵然那时候只是个洒扫太监,但也是听着清宫风云,一路走来的。

清仁贵妃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有些脸嫩的主子罢了。

想叫他现原形,她还不够格。

脸上的笑容变都不变,他一脸无辜的开口:“娘娘说的哪里话,奴才这种有名的老好人,哪里会做出这种事来。”

见娘娘不知可都,他拍了拍肚子,怅然道:“许是觉得奴才好欺负的吧。”

姜照皊瞧着他这老油条的样子,就有些烦,摆了摆手,便没有说话。

刘太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关过了。

他冲着小吉笑的隐晦,告退离去。

姜照皊看向小吉,最后问了一次:“还有什么说的。”她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这一老一小,都披着两张皮。

小吉红着眼圈,摇摇头不说话。

他生的稚气又干净,含着泪勾出笑容来,又奶又乖。

姜照皊瞥了一眼,突然有些惆怅,她爱色的这个形象,是怎么深入人心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都会用这一招了。

她真的不重色。

最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痕,确实是大力弄出来的,新新旧旧累积在一起。

“刘太监对你做过什么,你记个详情出来,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都一一说清楚了。”姜照皊道。

小吉这么一听,登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札,轻声道:“每次奴才都记下了,从未有遗漏。”

他会写字。

纵然一直默默挨着打,但都记下来了。

姜照皊这才意外起来,看来这是个白切黑啊,原以为是个白莲花,谁知道是个黑莲花。

“拿来本宫看看。”有些意外的接过,就见上头整整齐齐的写着某日某时某刻,在何地,刘太监打他什么,或者骂他什么。

正宗的记仇小本本。

“记账功夫不错。”她笑。

确实不错,条理整齐。

一手蝇头小楷,纵然不得形神,但看的出来,非常认真的去写了。

小吉抿了抿嘴,开始解释,哪一天做了什么,说的也很详尽。

这就难得了。

“你读过书?”若是没点功底,有些比较生僻的字,就会写不出。

小吉抿了抿嘴,

垂眸道:“奴才幼时也曾启蒙过,只后来家里遭了灾,被叔婶卖入宫廷。”

女人入宫,尚有一条通天梯,这男人入宫,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照皊细细看了一回,才发觉出小吉的不同来,他初看只觉得生的秀气,这看久了,反而更耐看。

长而翘的羽睫,挺直秀气的鼻子,就连那唇也是微笑型的。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潮平,不得不说,这两人都是非常吸引人的,不同风格,但是都挺有韵味的。

看似张扬的皮子底下,有一种克制又隐忍的感觉。

“成,本宫知道了。”她侧眸看向小吉,轻笑着道:“那就拨到本宫跟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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