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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惊春可算是看明白公冶启想玩什么花招, 他面无表情地在屋内兜圈子,最后给嘴巴捆上几道,硬生生堵住了声音。

公冶启捉住他的时候可实在没想到还能这么做, 登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抱着莫惊春这个大宝贝就回了床上。

这里是莫惊春的地盘,可惜的是正因为是莫惊春的地盘,他反倒是束手束脚的那个。

公冶启从莫惊春嘴里硬摘下湿透的布条, 无奈地说道:“不憋得慌吗?”

莫惊春冷冷地说道:“总比说话强。”

公冶启像是一头巨兽一般黏糊糊地压在莫惊春身旁,笑嘻嘻来问,“这可都是夫子的心里话, 难道不觉得有趣吗?”

“是陛下觉得有趣。”

莫惊春斜睨他一眼, 只剩下强迫看破的出尘。

他打又打不过皇帝,不然他就将皇帝暴打一顿。

公冶启确实是带着坏心思, 手指也在到处乱摸,不过嘴里却是不依不饶地说话, “要不是夫子红杏出墙, 寡人才不会特地来一趟, 夫子可知你这莫府的戒备森严,要想不惊动家丁进来可这事太难了!”

莫惊春先是不得不回他一句“知道”, 然后再被公冶启的“红杏出墙”搞得万般无奈, 他幽幽地说道:“臣不是女子, 也不是红杏, 再则莫府戒备森严, 陛下不正应该守住本心,不要随随便便出宫吗?!”

至于出墙这事他更懒得说了, 且不管他和陛下这纠缠的关系还未定性, 他带席和方回来怎么就算是出墙了?

公冶启扬眉, “好啊,夫子压根就没解释出墙这一点,难道是真的打算出墙?”

莫惊春下意识就说道:“臣要是想出墙,外头您安了十个人都没用。”

糟,这心里话怎么出来了?

公冶启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我派了十个人?”

莫惊春大惊,“您真的派了十个人?”

两人面面相觑。

公冶启赶紧趁着莫惊春还没说话前一口啃下去,带着莫惊春沉沦到欲海,让他半点都想不出要劝谏的话!

他知道的。

只要他做出一副可怜受了委屈的模样,莫惊春就不知道为何一直拒绝不了他,再加上一旦有着所谓的正当理由,就能愉悦地将夫子翻来覆去舔舔!

丑时末,屋内似乎有什么哐当的巨响。

墨痕模模糊糊抬起脑袋,被卫壹压下说我去看看,就又睡了。

但其实卫壹一脸木然地站在屋外,压根没打算进去。

行行好,您两位是在干嘛?

翌日,正始帝带着额角的淤青愉快去上朝,淡淡的青色掩盖在摇晃的珠帘下,冠冕一戴压根什么都看不到,反倒是刘昊被吓了个半死,最后被正始帝不耐烦地一句自己摔的弄得不敢说话了。

……得,您说自己摔的,那就自己摔的吧。

莫惊春一脸看破世俗的平静模样站在下面,朝会开始前,张千钊还捉着他的袖子说话,“你怎么换了香料,这一身檀香味我都以为进了佛寺。”

莫惊春镇定自若地说道:“这不好吗?断绝一切世俗的念想,大彻大悟了。”

张千钊耸然一惊,“你不会是想出家吧?”

宗正寺虽然管理这些佛道信仰,可莫要把自己折进去了。

莫惊春幽幽地说道:“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禁欲!

禁欲啊!

正始帝咳嗽了一声,知道昨夜是自己一时兴奋孟浪了些,玩了些从前没用过的把戏,但是那时候的夫子可真的是美味……

“陛下!”

正始帝严肃正经地说道:“何事?”

底下的官员碎碎念什么的他没听清楚,但是莫惊春却听清楚了。

这又是来劝陛下娶后的。

正始帝对这些向来是听听就算,他不至于跟之前一样暴躁,却也不会任由他们多言,隔一段时间说上的人数太多,他就敲打几个,我自佁然不动。

莫惊春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看到吏部尚书王振明捏着朝板,犹豫了犹豫,像是要出列说话,却又迟疑再三。

内阁里,正始帝最是不喜的两人,要数黄正合和王振明。

黄正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王振明却是爱和世家勾勾搭搭,当初和许伯衡一红一白将许尚德送去苏杭的就是他。但是许伯衡在朝事上虽然有自己的主张,却唯独忠君一道上走到了极致,不然为何现在正始帝还留着他?

这王振明可全然不同。

莫惊春曾以为王振明是大皇子的人,可是当年陛下写的是“四”。如今四皇子也没了,可王振明却稳坐钓鱼台,莫惊春焉能不知正始帝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看着近来朝野的动静,王振明这条饵确实是钓上来更大的鱼。

许尚德死前说的话,林御史将亲女逐出族谱,世家和朝臣联手逼迫宗亲,宗亲内蠢蠢欲动……再加上莫惊春提前知道的科举一事,他心里倒是拿了个主意。

等回了家去,莫惊春将墨痕叫来。

墨痕欠身:“之前郎君让小的去查,人已经找到了,但不在广德寺,却是寒门寺。”

莫惊春眉头微蹙,这就麻烦了。

莫惊春让墨痕去查的是林御史女儿的下落,这朝中发落的女眷除了连累砍头流放和充为官妓外,一些不上不下的便会被关在寺里,说是官家寺庙,却也不是正经的佛寺,而是如同冷宫幽禁的地方,苦得狠。

广德寺是其中之一,是大家女眷会去的。

可寒门寺却是这里头独一道倒霉处,正常人家的女眷进去了,不出十天半月就会被揉搓死,更别说许尚德这一出,得是几月了。

墨痕却道:“二郎,那女郎似还活着。”

莫惊春扬眉:“你怎知?”

墨痕笑着说道:“小的去查探时,发觉在冬日里头,曾叫进去一个稳婆。说来也是稀奇,这寒门寺这半年多前后,唯独许夫人是怀着孕的。”

若是那寺里没那些腌臜事的话,那许夫人还活着也说不定。

当然要真的是她,孩子生下来了,人或许也没了。但墨痕也偷摸着去乱葬岗看了,并无这号人。

莫惊春指着墨痕笑,“你这夜半都敢摸乱葬岗,早知就让大郎带你走。”

墨痕叫屈,“就小的这身手,大郎却还是看不上的。”

莫惊春摇头笑,却也只是逗趣,毕竟墨痕在他身边好几年,很是得用。倒是比从前的管事还要厉害几分,做事非常可靠,和卫壹两人逐渐成为莫惊春身边的左膀右臂。

卫壹是什么来头,墨痕也隐约猜到了几分,只是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家里会有个宫内出身,可这是二郎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说不做,墨痕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人还有可能活着,就得去试试一二,若是能将人救回来,或许还有二话。”

墨痕自去办了。

过了些时日,莫惊春听闻科考要开始了。

考题原本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在考官将要出行前,宫内快马加鞭过来,又送了一份来,说是这份更为得用,是陛下亲自点的。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考官也是亲眼查验过圣旨,再看了刘昊亲临,方才接受此事。等捧了考题进去,敲鼓宣布的时候,在座的一些考生脸色便微微发白。

只是在诸多学子与巡考的人员里,他们显得并不出头。

这考试的事情,挨上几日,总是非常头疼。

尤其是这上头压的是自己前程,究竟是鲤鱼跃龙门还是名落孙山,这一哆嗦就全然不同。而且今年恩科听说还与往常不同,是陛下亲自考校的。

什么叫做亲自考校?

便是连最后的批改,也是由得自己来!

是不是一桩出奇事?

那可还有呢!

便是在二月中出了结果后,那拢共几十个殿前有名的,一一被捉去殿前询问。正始帝这一回也不弄什么做题文章,而是坐在殿前出题,当庭奏对。

正始帝坐在高台上,距离生徒略远,却是威严深重,让人不敢直视。

整个殿中,只能听得正始帝肃穆话语,“今北有未羁之虏,南有百越,故谋夫位得高枕,边人未获晏然,将何以长弥斯惠,混清六合?”(*1)

莫惊春立在两侧,听得正始帝这问话,便知道陛下第一道考问的,是他最是上心的边境问题。攘内安外,对帝王来说缺一不可,这正是我朝绵延多年的顽疾。

这是第一道问,底下上得殿堂的学子谁都不敢做那出头鸟,尤其是这种特殊的形式,他们也不知如何才是最稳妥的奏对方式。

过了半晌,才有人出列。

“……征之则劳师,得之则无益,故古人云,‘有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而不可臣而畜,来则惩而御之,去则备而守之。’此乃安边之术也。”(*2)

他说的话,得了不少老臣的暗暗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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