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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懿盯着那一处, 久久未动。

苏礼像是完全没感觉到似的,继续有条不紊地涮着手上的肉,时而抬头和桌边的三人互动。

与此同时, 程懿身后的几人也追了出来。

霍为看了很久,最终下结论道:“也不见得就是见家长吧, 这才过多久呢, 不是才拍完综艺吗?嫂子怎么可能就跟人家见家长了?”

“那男的长得有程懿一半帅气吗?程懿这种绝世大帅逼都用了那么久才拿下, 普通人只会更难,你以为嫂子很好追?”

“我估计啊, 就是人太多了,刚好碰到男方跟家长一起吃饭,又是熟人,所以就拼桌了。”

程懿却只是若有所思道:“我去洗个手。”

而后就快速地下了楼梯。

冯风有些愣怔:“我们包间里不是有洗手的吗?”

“你懂什么啊,”霍为嗤之以鼻, “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洗, 在于嫂子之间。”

冯风:?

……

下楼只是突发决定, 即将路过时,程懿却忽地放缓了脚步。

如同尚未做好准备面对可能会到来的一切。

然而席间的对话声还是传了过来:

“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 鸿卓竟然还支支吾吾,真是不应该。”

“没,阿姨,他可能只是想稳定点再说。”

“这还不稳定啊?高中时我就在学校表彰墙上见过你,当时还觉得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也太水灵了,成绩居然也这么好, 还以为图片P过,今天一看, 照片还把你照丑了呢!”

“高中好啊,阿姨觉得高中时候的感情才纯粹。以后鸿卓要是对你不好,你只管跟阿姨告状,阿姨给你撑腰。”

“不会的,他人挺好的。”

“看到鸿卓有你我也就放心了,省得他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你也多管着点他。”

苏礼笑,“行,有什么问题一定第一时间跟您打报告。”

……

傅鸿卓早就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毛肚挪到正中间:“吃饭吧妈,见个女朋友别搞得像审问。”

“你女朋友我多问两句还不行了,怎么,人家就几分钟没吃上东西你就心疼啦?”

“不是,妈,你就误会我是害羞了吧,成吗,吃吃东西。”

……

程懿足下一滞,旋即更快地路过。

身体仿佛都变成机械的零件,毫无灵魂地向前驱使,只剩下思维,不断地重复那三个字——

女朋友。

她真的成了别人的女朋友,甚至还见了家长,就在风光无限的第二天。

听男方家长的意思,二人认识已久,也不像是今天才刚培养出的感情,否则她怎么可能与那人打同一把伞,还让男方的母亲握她的手。

昔日种种都变得亦真亦幻起来,某个不可能的念头也跳了出来——

难道她不是只有一个前男友,还有什么白月光初恋?

电光火石间,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蓦地回过了身。

那人涮火锅用的是左手,甚至拇指指根处还有一颗痣。

而他也是左撇子,苏礼和他在一起时,常常喜欢摩挲他拇指处的小痣,还经常同他说这点有多不常见。

彼时他便觉得,她对这痣表现出的热情不一般,未曾想她还有个高中同学,和他拥有一模一样的细节。

过往种种浮现在眼前,看似不可能的假设也愈发清晰。

难道说,他不过……是个替身?

难道在雪墅的那些天,在一起的所有瞬间,她只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所以当昔日初恋回来,便顺理成章地逃了他的婚?

也许她那些天的喜欢,都只是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所以在离开他之后,才能这么快就投入下一段,当做若无其事地将他翻篇。

程懿喉结滚动,一时间情绪翻涌,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天所有痛苦的来源都很清楚,但他从没想过,或许她,根本没有爱过他。

///

火锅店里,锅底的香气肆意弥漫,喧嚣又热闹。

本该是很难分散注意力的场合,更何况对面还坐着长辈。

但苏礼就是有一瞬间的抽离,转头四下看了看,还耸动了鼻尖。

傅鸿卓问:“怎么了?”

“没事。”她笑笑,又转了回去。

好像闻到了一点点熟悉的沉木气息,应该只是错觉。

而楼上的包间,气氛更加微妙,除了霍为和冯风能做到心无旁骛吃吃吃,剩下的程懿和陈夜淮都有心事。

陈夜淮还好,偶尔吃上两口,程懿更夸张,到现在为止筷子都没拆。

霍为劝,“你多少吃两口啊。”

男人低声,“吃不进。”

“怎么可能,这是你最爱的一家啊。”

霍为想了想,一把盖住男人酒杯:“不吃也行,你别喝了。这么多冰的对胃不好,你忘记你胃什么情况了?”

程懿只是垂眼瞧着,既没反驳,又不是同意,半晌之后起了身,道,“我去抽根烟。”

“不是喝酒就是抽烟,干嘛啊,当年资金链差点断裂你也没这样啊!”霍为还想再说,但男人已经率先离开了包间。

他素来是能够控制欲望的人,就如同能够控制身边的一切,医生说烟要少抽,他也就真的减到了极少。

霍为时常觉得他应该是个机器人,没有感情,全都是程序在操控,所以理智、冷静、杀伐果断。

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原来对于薄情的人来讲,一旦动了真感情,才最为投入与致命。

///

一小时后饭局终于结束,苏礼吃得不多,然而却不像往常般,有更强烈的进食欲望。

她和傅鸿卓在路口处分别,没走出两步,又被傅鸿卓叫住。

苏礼回身:“怎么了?”

他笑着拿起手机,摇了摇头:“我刚想起来,这太假了,我们还没加微信。”

“真的假的,”苏礼毫无印象,“应该加了吧,你是不是记错了?”

但她在通讯软件里从头翻到尾,也没发现傅鸿卓的微信。

傅鸿卓:“有些人,表面上说敬重我这个班长,实际上连有没有我微信都不知道。”

“来吧,报微信号,我加你。”

苏礼念了几个字母,瞥见他左手输入得飞快,脱口而出道:“嗯?你是左撇子?”

“对啊,”傅鸿卓右手搁在兜里,动都没动一下,“这话说的,好像你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她笑,“以前不注意这些。”

傅鸿卓蓦地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看出点什么:“那现在怎么注意了?”

她启唇忽然想说什么,半晌后察觉到不对,又摇了摇头,说:“没事。”

只不过有那么一个人,也习惯于用左手牵她罢了。

傅鸿卓看了她一会儿,但还是没有再问。

“明早用我接你去上班吗?”他问,“不过我八点半也要打卡,接你的话可能需要你早起了。”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那我走了?”

“嗯。”

傅鸿卓:“我这边有事再联系你啊!”

她点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迎面走进小区,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她揉了两下,进电梯也没好转,谁知一到家,就听见一声高呼——

“呔!”

苏礼:?

黑糖刚在瓷砖地上躺下,陶竹就风风火火地追出来,给它盖上被子,抹了把冷汗:“幸好。”

苏礼换好拖鞋:“你又在表演什么,给儿盖被的京剧吗?”

陶竹一脸没好气。

“暹罗猫不能受冻!一冷毛就会变黑,还白不回来!”

“不是我一惊一乍,万一不给黑糖做好保暖的话,还没过这个冬天,它就会黑成挖煤的。”

“那多富贵,”苏礼说,“从小暹罗变成了煤老板,你发财了。”

陶竹:???

陶竹懒得回怼,看苏礼眼皮红红:“你干嘛一直揉眼睛?”

“不舒服,”她说,“是不是进虫子了,一直没弄出来。”

“我看看。”陶竹过来仔细看了一阵,这才道,“没有啊,可能是这阵子累着了吧。”

“我屋里有人工泪液,给你滴一下应该就好了,你等下,我去拿。”

客厅空空荡荡,陶竹去拿眼药水,其余两个室友在楼上休息,苏礼背靠沙发,闭眼小憩。

从口袋里摸到个东西,她拿出来看了眼,是枚浅金色的戒指。

傅鸿卓提前跟她说过,如果家里有浅色戒指的话,最好记得拿,不用戴在手上,放包里就行。

于是她从陶竹的柜子里找出了一枚,随手揣在了口袋里。

果不其然,最开始他父母还抱着怀疑态度,可看见二人打着同一把伞,又无意看到她口袋中的戒指,这才放下心来。

很快,陶竹从房间里出来,掰了支人工泪液递给她。

苏礼将戒指还回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若有所思道:

“你说……有没有那种说法,就是无名指上摘戴戒指超过三次的话,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人家都是说伴娘三次才嫁不出去,”陶竹说,“但你不会的,你当五十次伴娘也会有上万人排队到法国等着娶你。”

想想,陶竹眼睛一亮:“这么算的话,我可以结五十次婚都不怕没伴娘诶。”

“……”

苏礼滴完眼药水,在沙发上无语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明天我要早起,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嗯呢,你去吧。”陶竹横躺在沙发上,缓缓道,“无业游民陶竹的精彩人生,从黑夜降临时,才刚刚开始。”

苏礼没有熬夜的资格,第二天早起,又去了趟乐和动漫。

聊了一整天的设计思路和呈现形式,下午六点多才结束,她坐电梯下到一楼,打算去SL逛一圈,然后回家。

坐电梯的时候她低头刷着微博,隐约觉得身后的说话声有些熟悉,但没在意,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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