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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反应了五秒,苏礼才开口道,“易柏?”

男生穿着棕色上衣,很乖地背了个蓝色背包,正在朝她笑。

她问:“你怎么在这儿?”

易柏说:“我来面试。”

“面试?”

“嗯,我从那边离职了,刚好……刚好看到你发的朋友圈,觉得这里环境挺好的,就来试试。离家也近。”

苏礼点点头。

昨天参观了乐和动漫之后,她还拍了不少照片,发到了朋友圈,没过多久易柏就找到她,问了很多有关乐和的问题,想必也是为今天的面试准备。

走到门口,易柏又说:“学姐,已经六点半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附近新开了烤肉。”

苏礼:“不用,我回去……”

话还没说完,身前猛地跳出一个不明物体。

陶竹抖了两下袋子,“噔噔,樱花甜甜圈,刚特意排队买的呢。”

苏礼差点被吓得一个虚晃,掐着陶竹的手臂,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也来了??”

陶竹抛媚眼,“去隔壁买蛋糕是假,想跟你一起吃晚餐是真~”

苏礼一阵恶寒:“要么你打车回去吧。”

陶竹看到旁边的易柏,愣了一下:“这是……?”

“易柏,我学弟,”苏礼这才想到介绍,“满分的那个一百。”

“不不不,”少年着急摆手,“容易的易,松柏的柏。”

陶竹盯了他半晌,不禁发笑:“你别紧张,我知道的,哪有人会姓那个一啊。”

男生挠了挠头。

陶竹目光一转,倏地亮了亮:“刚好三个人,不如我们去吃自助日料吧,今天三人同行一人免单!”

……

陶竹发话,苏礼自然是没有拒绝的机会的,易柏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苏礼强行被拖上了车。

日料吃到一半,易柏一直在帮她们加水,陶竹感慨道:“好乖的弟弟,我弟要是能有你这么乖就好了。”

“那你把我当弟弟也行的,”易柏不自觉朝苏礼那儿瞟了一眼,发现她还在吃三文鱼,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道,“我不介意的。”

陶竹指他:“是不是认真的?”

“认真的。”

这话一出,江湖豪杰陶竹立马上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我和苏礼有什么跑腿和苦力劳动,都叫你。”陶竹打了个响指,“这顿饭姐姐请客!”

苏礼默了默,抬起头看她,欲言又止。

陶竹:“怎么?”

“你觉不觉得你像山路上那种强抢民女的恶霸?”

“……”

“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懂吗?”

///

《巅峰衣橱》的下一期录制在即,苏礼一边忙着做新衣服,一边给乐和动漫画稿子。

好在SL的第一批紧急补货已经到了,工厂加班加点,总算让店里又满了起来。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苏礼给门店装了能联网的监控,时不时就打开手机看看店内情况,偶尔周末和节假日,店里还需要排队。

易柏也顺利在乐和入职,那天下午找到她,说想来看看她画的设计稿,顺便学习一下做衣服。

苏礼便把制衣室的地址发给了他。

易柏本只是想看动漫的设计稿,没想到自己抵达时,她正在做《巅峰衣橱》的任务,他抬眼便被吓了一跳。

他以前只知道她会做繁复的裙摆,却没想到通勤的式样,她也能拿捏得这么好。

听说这期的主题是水果派对,衣服中需要用到最近热门的水果元素。

这种主题,让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印花,简单又直接。

如果说再加点创造性,可以走漫画的形式,或者正负形。

但苏礼根本没有选择这么直白的设计。

第一件,很明显能看出灵感来自草莓,而她却是从黑色纱裙入手,将裙摆剪出不规则形状,模拟草莓叶,上衣则绘有两道弧度,简单勾勒出草莓形状。

既能看出主题,又一点儿不生硬,甚至很有设计感,连目标用户以外的受众都不会排斥。

第二件,一个个浅蓝色小毛球模拟蓝莓形态,顺着肩线垂落,一定程度上收窄了肩膀,俗称显瘦。

第三件更是利用山竹双层的形态做了假两件,内搭是白色,手臂处缝着浅紫的外衫,如同将外套脱了一半,俏皮中还有点小性感。

易柏逐个欣赏,等走到最后一处,苏礼正坐在那儿缝领口。

“好好看啊,”他真情实感道,“如果我有女朋友,肯定买给她。”

苏礼忙着穿线,头都没抬:“别光说不练,你赶紧去找一个。”

易柏摸摸脖子,又换了个话题:“是不是快做完了啊?”

“嗯,还差收尾。”

“好快啊。”

“不快了,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苏礼道,“每一针,都是我在深夜流下的眼泪。”

他摸了摸外套袖口处的珍珠:“然后变成了这个吗?”

苏礼睨他:“什么意思?”

“童话里都这么写,公主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小孩子跟谁学的,一天到晚说些乱七八糟的,”苏礼说,“你有这功夫来帮我裁裤子的版,上次不是说想做工装裤吗?”

“哦哦哦,”他老老实实地坐过去,“想的。”

……

做完全部的成衣已经到了下午,苏礼又去吃了个烧烤,回去的时候把陶竹吓了一跳。

“我操,”陶竹盯着她,“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苏礼抬手,果然在眼睑处摸到了个凸起,直径还挺大。

也许这就是加班连轴转的代价,她长麦粒肿了,还是两个,一边一个。

医生说她这发炎有点厉害,得做手术,术后还得休息。

天地可鉴,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衣服做完了。

次日上午的手术,是陶竹陪她去的。

不是什么大手术,做完之后两只眼睛蒙上纱布,过一晚再复查,遵医嘱按时吃药、敷药就行。

回去的路上,苏礼全程闭眼,由陶竹指引方向。

苏礼:“尔康,是你吗尔康,尔康你在哪……”

陶竹刚来大姨妈,实在没力气陪她演戏:“尔康死了。”

“……”

终于把苏礼送回床上,陶竹说,“你睡着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多睡几觉就好了,千万别爬起来玩手机。”

“知道了,”苏礼惜命如金,“我不会睁眼的。”

更何况两只眼都贴着纱布,她睁眼也看不到东西啊。

“那我走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没,帮我把香薰机开一下就行。”

陶竹啧了声,“果然是公主,够事儿,睡觉还得开香薰呢。”

不是她事儿,主要是现在大白天,极有可能睡不着,她只能靠香薰催眠。

但刚做完手术,她也疲惫,便没有开口反驳。

香薰机连着音响,听着歌,她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醒来时还有点茫然。

头痛,眼睛也是。

麻药过劲,现在眼皮开始突突发疼,似乎直接连到了脑神经,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像是有人拿着斧子在眼皮里开疆拓土。

更可怕的是,为了防止纱布不透气,她将空调开到了很低,但或许是睡梦中痛得踢了被子,现在她感觉很冷,极有可能发烧了。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正在她大脑当机一筹莫展间,房间的座机突然响了。

搬进来之前,她还吐槽过这玩意在21世纪毫无作用,但此刻,她忽然无比感谢这项发明。

估计除了陶竹乱玩,也没几个人会打座机。

苏礼接起:“喂?陶竹?”

拨进电话的女人一愣,旋即看向程懿,询问该如何应对。

苏礼还有很多东西落在公司,他今天本意是想找人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拿的。

但此刻电话开着外放,听到她的声音,男人直觉不太对。

这样的语气,总让人觉得她此刻非常需要朋友。

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他摇摇头,示意不要做声。

苏礼费劲地听了半天,只感觉到对面有些嘈杂,好像还有人高声说着什么,她打断:“喂?我听不到你说话啊。”

“算了你别说了,我跟你讲,你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吗,我刚做完麦粒肿手术,还插着引流管,眼睛上贴着纱布像失明的紫薇——”

“就在这种时候,一觉醒来,居然还发烧了。”

苏礼摸了摸额头,确认道:“真有点烫,你到时候回来给我带点药吧,还有退烧贴,这个程度估计很难自己好。”

“我现在嗓子也难受,头还疼,再维持这个姿势我怕我得吐,先挂了,等你回来再说。”

随后电话被掐断。

女人愣了几秒,这才看向程懿,然而举目四望,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他早就走了。

男人沿路闯了五个红灯,在二十分钟后抵达。

门内没有声音,陶竹应该还没回。

苏礼虽然没有给他这边的钥匙,但无意中同他说过,备用钥匙在报纸箱最底下贴着,男人摸了摸,果然找到一把。

苏礼痛得哼哼唧唧,一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居然有点儿想哭。

房间里弥漫着雏菊的香气,高烧让她的嗅觉和味觉都变得迟缓,她想问确认是不是陶竹,但很快听到柴柴爪子敲打木地板的声音,明白这是它在绕着人摇尾巴——

想来也只能是陶竹了,总不可能对着陌生人还不叫的吧。

于是她躺会了床上,微弱地继续哼哼唧唧:“想喝水……”

很快被人从床上扶起,那人就垫在她背后,做她的支点,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她作为病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服务,偏头枕在那人颈窝,喝完一杯后,嘴里又被塞了几个小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