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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紫禁城的天空,在亲凡眼中都呈现一种诡异的碧绿色。

且有一条又一条宛如极光样的血红向天空泛起。

像是一盏被打碎的琉璃新茶。

金水桥上的守卫一个又一个如鬼似魅,身形干瘦,面容枯萎似鬼,但他们还活着。

这些人类,身在黄衣魔域,等闲求死都不能,就得这样非人非鬼的活着。

等从午门旁的小门进了紫禁城,亲凡更是看到宴奴们成群结队站在太和殿的屋脊上,密密麻麻,如同一群雀儿一般。

身为行走在尘世的神,亲凡理应很理解伟大存在们的思维方式,但却因为肉身束缚,无法清晰表述,她对此景只能判断为,黄衣之王对袁项城这个代理人垂死争扎式的不甘心。

五年前,袁项城窃取革命胜利果然,再复帝制,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被群起而攻之,连北洋军内部也分崩离析,黄衣之王选的这个代理人,因为策略失误,早该彻底失败,甚至身死。

黄衣之王也知如此,但到口的肥肉哪能轻易放弃,遂留下一位碧玉喇嘛,占据整个平北,将这一座诺大的古城拖入梦中欢宴,让这失败,足足僵持了五年,如若无人能破局,这死而不僵的失败,还得持续下去。

这就是旧日支配者的威力,便是玩赖,也让旁人无可奈何。

宴奴们瞧见亲凡,便开始叽叽喳喳吵了起来。

它们是寄居人类心灵而生,北平这场梦中欢宴的主人是它们才对,此刻之所以成群结队停在太和殿的屋脊上,连屋脊上的十只神兽都被淹没,纯粹是因为它们无处可去,革命的火焰与声光将它们从麻木人类的心灵中逐走,它们正在焦灼、暴怒。

“杀死那些革命党!”

“武力镇压!”

“敢反抗者都要杀掉!”

“北平是属于皇帝陛下的!”

“陛下万岁!”

……

听着这些如雀儿般的争吵声,亲凡仿佛也听到了枪声和口号声,她知道这是革命党人在为她创造机会,发生在北平城的内暴动,会进一步削弱袁项城的力量,同时让袁项城意识到,北平城内的这些人类,不但是筹码,而且也是负担。

这样袁项城就极有可能把一部分北平市民转为祭品,交由亲凡处置。

“200万祭品是绝不可能的,但袁项城可以给你10万,或者20万祭品。”宋中岛在商议时对亲凡说,“但行此计划,革命党在北平潜伏的势力必然受损,我们得有一个保证,保证亲凡阁下如得到兵力,不会用于助纣为虐。”

在亲凡眼中,宋中岛这样的革命党人,更像是商人。

做的是生意,谋的是天下,至于真正的人民自由和幸福,只是停留在口头上,当然,他们自以为自己说的真的,并愿意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但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们代表谁?他们代表的不是劳苦大众,而真正能够代表劳苦大众的那个组织,现在仍未真正诞生。

也不会诞生了。

因为时间只会停留在1920年。

“我无法给你们能够取信的保证。”亲凡如此回答,“所以你们只能冒险一试。”

“亲凡阁下。”蒋志清开口,这个消瘦的青年问,“你用祭品从旧世召唤出的兵力,其信仰如何?”

“自然是信我的。”亲凡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神无虚言,那就够了。”蒋志清笑着说。

……

此刻,亲凡站在太和殿中,站在袁项城面前,知道蒋志清是什么意思。

如若袁项城真给亲凡十万或二十万祭品,召唤出相应数目的兵士,袁项城怎敢保证亲凡不会反他?

身在1920年,神秘之誓也无法应验。

所以,亲凡既无法取信于革命党,也无法取信于袁皇帝。

革命党唯有赌,但这个赌注是大有可能会赢的。

因为亲凡是‘伟大存在:佛祖’的唯一性支柱。

袁项城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对亲凡提出要求。

“佛祖,交出你的部分特质,朕可赐予你十万祭品。”

十万,符合预料的小气……但十万兵力也够了,十万白鬼,十万血般若,十万B级爪牙,再加一个军团长,可以血洗北平城。

亲凡瞧着太和殿宝座上的袁项城。

以及他背后那个披着黄色披风,但内中隐然现出其绿色诡异面庞碧玉喇嘛。

亲凡知道这是交易也是考验。

于是她拿出那滴泪。

交到身旁的袁克定手上。

太子袁克定接过这滴泪,双手捧着,恭敬走向袁项城,把这个亲凡从旧世带来的唯一实体信息,交给袁项城。

在这个过程中,亲凡看到袁克定后颈上趴伏着的宴奴。

此刻北平城内,是宴奴们的狂欢之地,上到太子,下到平头老百姓,宴奴们在此繁衍生息,层层叠代,数百万北平人类,每个人类后颈都趴着一只宴奴,没有例外,这让整个北平变成了其他伟大存在的禁地绝域,除非肉身行走世间的神,否则任何信仰都无法侵入此地。

袁项城端详着手中的这滴泪。

如同从一个小孔中窥探另外一个宇宙,能看到其中庞大无伦的人、物与事,因果世事之经线纬线在其中盘旋缠绕,带着伟大存在亦是无法看清的混沌之象。

这是的的确确的旧世之物。

佛祖诚意很足。

“哈哈哈~”袁项城很高兴,“佛祖,如果你能为朕平添无敌大军,朕就封你为大总统!到时你我划江而治,南方归你,北方归我,咱们在中华大地上平分天下!”

皇帝封个大总统嘛……

大笑话吧……

拿着革命党人的地盘做承诺,还真是惠而不费的买卖。

亲凡听着这毫无诚意的许诺,也只是合什一笑:“阿弥托佛。”

……

天坛。

名为圜丘坛的核心地带,从来都是供皇帝祭天之用。

这‘天’,指的就是伟大存在,黄衣之王。

只不过作为弃子的这位碧玉喇嘛,却是怎样都无法召唤出黄衣之王的亲临了,所以天坛早就废弃。

不过这广阔场地,恰好可以用做十万祭品的交割之用。

在宴奴的驱使下,十万北平百姓从城南城西两地,如同梦游般聚集在此,他们黑压压、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广场上,一眼望去漫无边际,好似一排排待收割的芦苇。

时间已是三天后,革命党人带来的骚乱早已平息,只不过被镇压之余,亲凡也收到消息,说宋中岛与蒋志清二人,已经借着这个骚乱,逃出北平城。

成千上万的青年热血,将北平城的梦中狂欢之宴撕了个口子,这口子足够让两个革命党逃出绝境,袁克定将这个消息告诉亲凡时,特别犹有深意的说了一句,革命党人不可信。

没错,革命党人惯于牺牲,高尚的牺牲自我,卑劣一点的牺牲他人,但凡是与其主义相悖者,就会体会到他们无情与冷酷,革命两个字,已经变成一批精致利已主义小众狂欢,如果说北平城此刻是场惊悸之梦,那么革命党就正在做一场荒谬大梦。

亲凡对此并不意外。

毕竟革命党也是被伟大存在背后操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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