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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懒意的午后, 温夏倚在美人榻上,只?觉困顿。

炉中沉香白烟袅袅。

白蔻与香砂在缝制戚延要的腰带, 温夏懒得插手,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门外,著文说李淑妃来访。

温夏轻抚鬓发,起身走出寝宫。

正殿中已?传来李淑妃娇俏明朗的笑声。

“皇后?娘娘,臣妾来给您请安了!”

温夏笑着行出:“淑妃好像很高兴。”

李淑妃身穿浅绿宫妆裙,的确一脸笑意,将手中食盒放到温夏案边, 径直坐在下方?香几中,私下无人,她向来开朗。温夏也并未约束她与虞遥、德妃贤妃的礼仪规矩。

宫人打开食盒, 里头是栗子糕,温夏浅笑:“多谢淑妃记挂我爱吃这栗子糕。”

“哪里哪里, 臣妾母亲昨日进宫见臣妾,本想昨日便想给娘娘拿来, 奈何听说娘娘近日身体不适,娘娘今日可好些了?”

温夏颔首:“已?无大?碍,多谢淑妃。”

李淑妃每逢独自来温夏宫中,不是与温夏聊梦,便是来发呆。

她此刻托着腮,怅怅然然:“臣妾前夜饮酒入睡, 梦到了一威武将军, 他身高九尺, 就像个天人般立在满月之下, 丰姿俊朗,真是臣妾梦中情郎的模样?啊。”

温夏忙抬眼示意殿中宫人下去?, 只?留下白蔻与香砂伺候。

李淑妃今年十六,口无遮拦,常与温夏、虞遥说起梦中情郎,每月里都能梦到四五个不同?的男子。武将倒该是她的理想型,时?常梦见。

温夏道:“此话今后?还是少在凤翊宫提起,若皇上突然出现?在我宫中,听见是大?罪。”

李淑妃心虚地?瞟了眼四周,安下心来:“娘娘,我不瞒你,我前夜梦见的那人就像是我真的遇见了一般!我醒来都能记得那风是凉的,拍在我脸上。还有我举了个内侍摔,内侍那声哎哟就像喊在我耳边一样?!”

“可惜翌日我问锦翠,她说我怎会遇见武将,我虽喝醉酒走丢了,却?还不至于跑去?前庭。是被当值的宫女在后?宫甬道撞见给送回?来的。我想去?寻那宫女问问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可惜锦翠都不记得是哪宫的宫女了。”

“是梦便让它过去?。”温夏善意规劝,“我虽把淑妃当妹妹,但我担着皇后?之职,应劝妹妹今后?勿再提及这些梦,这毕竟是宫中。”

李淑妃应着,一向遵守温夏的旨意,托着腮叹气:“你说虞姐姐在宫外如?何了,可有与她的情郎重叙?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被放出宫就好了,谁愿意守着皇上那个死东西!”

她说完意识到不妥,忙捂住嘴,满目讪讪朝温夏道歉。

温夏无奈,虽她也很赞成李淑妃的话,但只?能尽着中宫之责让李淑妃不可再口无遮拦。

著文来道温斯立来拜见,是戚延特意让他来与她道别的。

温斯立才刚回?京便又将启程去?往郯城交接兵马,温夏知晓他临走前会入宫来与她道别,这几日已?让宫人随时?备着酒菜。

温夏笑着看向李淑妃,李淑妃很是知趣:“娘娘与兄长好聚,臣妾走了!”

温夏送别李淑妃,等?在檐下。

不一会儿,著文已?领着温斯立进来。

温斯立行进朝她行着君臣之礼。

温夏让大?哥免礼,问:“没撞着妃嫔吧?”

著文说没有。

方?才已?告诉温斯立殿中有妃嫔,故而温斯立是等?在另一条宫道上的,未坏这后?宫规矩。

温夏望着温斯立越发粗粝硬朗的五官,眼眶湿热,心中难过,大?哥都还未过几日安稳日子。

二人坐下,满桌菜肴,却?谁都没有心思吃东西。

温斯立:“皇上收回?郯城兵权一事,你不要?去?费心,别连累你。”

温夏眼眶湿热:“我也想费心,可我没有这个能力。”

“夏夏,这一日大?哥料想过,昔年父亲也早就料想过,这是父亲都甘愿接受的局面。”

温夏不明白,有时?候她会觉得温立璋的忠诚近乎于一种异乎寻常的执拗。

想起温斯来,温夏心中担忧:“三哥哥还没有消息传回?吗?”

温斯立面容严肃:“我已?派人去?乌卢找他,你放心,这趟我定把三弟救出来。”

……

温斯立离朝后?,温夏的担忧更多了一份,这两?日心情都不算好。

给戚延的腰带已?由白蔻与香砂缝制好,温夏让她们带着,亲自去?了趟清晏殿。

殿外走出几名朝臣,温夏远远回?避在廊芜下,但朝臣散后?才进去?。

戚延慵懒恣意地?靠在龙椅中,唇边噙着笑意。

温夏朝他行礼:“皇上今日有喜事?”

戚延挥手让她坐去?龙椅中。温夏踟蹰了片刻,未再计较礼仪规矩,行上玉阶,被他拽入怀中。

戚延嗓音愉悦:“燕国新帝还真是个傀儡小儿。”

小儿二字未免太过轻狂,戚延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五岁而已?。温夏心中腹诽。

“上番议和休战,他除了以城池为诚意,还送来了许多宝物,那些宝物今日才抵达,国库正在清点。朕看了有十分精美的翡翠,已?下令礼部将其单独送来。”

戚延把玩着温夏手指,薄唇恣意笑起:“更有趣的是,那新帝上位倚靠的是庄氏一门,如?今执政也靠着庄氏,朝堂上大?小决定都经庄相?批准,连为死去?的皇姐追封都还得问一个丞相?同?不同?意。”

温夏体会不了戚延的愉悦,燕国皇帝于她而言只?是陌路人,这样?一个人坐上皇位,只?怕帝王之路也终不长远。

她从白蔻托盘中拿过腰带:“这腰带已?制好,皇上常日穿玄色,臣妾便以乌金为底色,上面的宝石皆是臣妾珍藏之物,皇上试试。”

戚延心情十分愉悦。

入眼是白皙的双手中,一条精美别致的玉腰带。他自三岁后?,一应穿戴之物皆是宫中绣娘所做。太后?更喜欢朝堂,扑在为父皇处理国事上,每逢他长高,皆是吩咐许嬷为他打点一切。

温夏解下他腰间玉带,为他换上新制的这条,与他气质十分相?宜。

戚延握住温夏的手,温夏抬起杏眼。

四目相?对,戚延目中深邃。

胡顺欢喜的嗓音还在殿外便传进来了:“皇上,拿回?来了拿回?来了!这可都是天大?的宝贝啊!”

戚延紧望温夏,薄唇勾起笑意,命令胡顺:“都递到皇后?跟前来。”

胡顺招呼身后?宫人都上前,他则抱着手中的宝贝。

那是一方?长长的黑檀木匣盒,镂刻着精美蝶纹。光是看那别致的蝶纹,温夏都觉得很是舒心,她应是在十三岁时?痴迷过蝶纹样?式,那时?常爱穿有蝶纹的衣衫。

胡顺倒似卖关子般放到御案上,喜笑颜开,要?让温夏亲手打开。

温夏抿了抿红唇,凝望戚延噙笑长眸,打开匣盒。

入眼的瞬间便似华光万丈。

温夏痴了好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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