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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顺在外?焦急与?她道:“白蔻姐姐快把殿中发生的事如实告诉我,我好去查。方?才?有宫女拦住皇上,说皇后娘娘与?兄长淫.乱后宫!”

“胡说!温大人?早就走了,不信你搜!”

白蔻终是冷静下?来,如实向胡顺说起此事。

寝宫之中。

温夏望着?居高临下?的戚延,惧怕地缩向最里侧。

他一双眼眸漆黑无际,但那眸底的深意她实在太过了解。明明恨得不愿再同他说一句话,这几乎失禁的痛苦中还是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我兄长已经走了,那是我大哥,我们绝无苟且。”这声音出口,连她都忍不住哭了,她不愿用着?娇媚的声音,就像在乞求他的恩宠。

戚延将?她从衾被中拽出,深眸一览无余,嗓音暗哑:“朕信你。”

他俯下?身,含住她颤抖双唇。

温夏拼命地呜咽挣扎,他滚烫大掌所经之处,都令她软了腰骨。她厌恶这样的温夏,厌恶戚延,厌恶这下?药之人?。

她想,她明明对谁都没有脾气,她明明把后宫姐妹照顾得这般好,为什么还是会有人?要害她。

她想,她不适合生存在皇宫,不适合生存在有戚延的地方?。

极致癫狂的愉悦有多高,温夏的心脏就有多痛。

玉兰花开?,玉兰花败。

一夜一日,她一颗心都消亡了。

……

睁开?眼时,温夏不知时辰,恍恍惚惚,一切画面汹涌闯入脑海,她湿润了眼眶,衾被中的手死死抓着?床单。

她都对戚延说什么了?

她怎么能说出那些话?

她嗓音沙哑,问着?时辰。

白蔻说是十九了。

温夏眼睫颤动,望着?阳光投射着?屏风上的盎然山水,帐顶的百鸟朝凤,任眼泪滑出眼眶。

白蔻说:“那药是合欢散,皇上、皇上与?您在殿中两日……您身子亏了太多,太医开?了药让您睡了三日。”

“皇上已经查出是阮妃下?的药了,她从来都没有对咱们真?心过,一直抓着?这机会,二月里温大人?班师回朝时她就想设计您了,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机会。”白蔻说,谁都知道温家三子都是义子,都不是温夏的亲兄,阮妃本想以此来让温夏失宠。

“皇上很震怒,胡公公灌了阮妃那药,这三日每日都喂,今早传来消息,阮妃是暴毙亡的。”白蔻说死状极惨,身上连块遮羞布都没有,被丢去了乱葬岗喂狗。

温夏抱了抱双臂,只?觉得浑身都冷。

她是应该恨阮妃,可她想,她们的荣宠与?生死不过都只?在戚延一念之间。

他现在对她宠爱有多深,也许冷落时就有多无情。

温夏喃喃着?:“十九……”

“是啊,都过去这么多日了。但娘娘别担心,温大人?派人?来了信,他已经无事了,如常赶去了北州。”白蔻将?信呈上:“这几日您睡着?,奴婢一直没有机会让您看到信,怕生事端,所以才?逾越先拆开?看了。还有,李淑妃的事皇上不知道,奴婢请了李太医去看她,不过到底还是受罪了。”

温夏看完信,起身赤足踩在床边地毯上。

她在这张奢贵的羊毛栽绒兽皮地毯上原地走动,脚趾感受着?绒毛细密温柔的触感,一面安静地让白蔻为她穿戴。

白蔻有些诧异:“不沐浴吗?”

温夏说不用。

她往昔的习惯一天总要沐浴至少两次,也许眼下?让白蔻太过意外?,愣了片刻才?为她拿来衣衫。

温夏安静地扫了一眼:“我要穿月白蝶纹那件曳地锦衣。”

她换上了曳地长裙,半绾的长发只?斜簪一只?粉紫翡翠簪,这奢美的玉簪还是很久之前燕国敬献之物。那时,她是真?的开?心,真?的觉得以后可以跟戚延过一辈子。

她走到庭院中,让阳光落在身上,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怕日光灼伤白皙肌肤,总是撑伞。

戚延快步走进凤翊宫,在庭院那头停下?脚步。

她醒来后便有宫人?过去传话,他得知消息便即刻赶来了。

温夏遥遥凝望他,这人?眉目英隽桀立,贵气天成,可惜她实在想不起她初见他时的模样,脑海之中,只?是药效之下?,他诱哄她说的那些话,那些羞耻的,或是她娇吟地说她喜欢他的话。那张眉眼,她记忆深刻,只?愿往后白昼黑夜都再见不到他。

戚延见她安然静立,松口气般弯起薄唇,来到她跟前。

“朕已处置了害你之人?。”

“多谢皇上。”

“你可觉身体不适?”

“没有。”

“还未吃过饭?那随朕去用膳吧。”

温夏抬眼安静地望着?他:“你赐我回青州行宫吧。”

戚延眸色一变,眼底幽邃冷厉:“你说什么?”

“那药应该让你很开?心才?是,臣妾侍奉您,侍奉得那样好,那就赐我一个恩典,让我回青州行宫。”温夏迎着?这双往昔怕过无数次的深眸,“或者你若不愿,那就赐我一间冷宫,余生让我自生自灭。”

“温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戚延脸色铁青,言语似从齿关紧咬迸出。

“娘娘,您身子不适,快随奴婢回屋吧!”白蔻慌张地要来搀扶温夏。

温夏道:“下?去。”

她的嗓音是一贯的软糯,可这一声不带温度,冷冷斥退白蔻与?整个凤翊宫的宫人?。

她望着?戚延:“我不愿再侍寝,从今以后,我也不会为你绵延子嗣。请皇上赐我归行宫,或赐我一间冷宫。”她跪下?去。

戚延手掌紧握成拳,温夏看见掉落一地的阳绿翡翠碎片,是他扳指的龙纹,搀着?几滴血,被他捏碎了。

她被他布满青筋的手掌拽起身,他的眼眸里竟有她从未见过的痛苦。

“你在同朕说话,还是你没睡醒,不曾清醒?”

“温夏,你那日如何回答朕的,你不记得了?”

“那是我被药物冲昏了头脑,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时他把她送上云端,问她不要再与?他赌气了,回到从前好不好,她说好。那时他问她是谁,她说是您的妻。那时他问,喜不喜欢阿延哥哥,她说喜欢。

她被欲念携裹。

被威压强迫。

被幼时这凤命在身缠住了一辈子。

温夏昂起脸来,这样近的距离,她敢与?他毫无怯意,再不惧怕地对视。

她流下?眼泪:“我只?让你选,是我去行宫,还是住冷宫,还是你把我的尸体也丢去乱葬岗。”

戚延眸光颤动,不可置信,又好像终于有了一丝惧怕。

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般的她,嗓音无比暴怒:“你疯了?”

“温夏,朕哪里对你不好?”

“知道幼时让你受了苦,朕向你道歉了,为了让你开?心,朕能做的都做了。朕甚至想弥补你的童年,想把那棵桃树还给你……”

说到这儿?,戚延终于忍着?猩红的眼眶,拉过温夏的手,带她去东宫看那一棵桃树。

阳光下?的桃树枝繁叶茂,终于在这清冷的东宫中活下?来了。

戚延红透了眼眶,像带着?一点祈求,紧紧望着?温夏。

然而温夏却没有任何感动,任何欣喜。

她甚至双眼充满了恐惧,颤抖地抱住双臂,失神般喃喃喊“不要”。

戚延去抱她,她狠狠将?他推开?。

“不要射我的桃果儿?!!”

耀眼天光刺透双目,万束光自湛蓝晴空射下?。

温夏终于在这日光里从九岁中走出来,她红着?眼眶,眼泪不停流下?。

“为什么要种桃树,为什么?”

“我哭着?求你不要伤害我的桃树,不要射我的桃果时,你答应了吗?”

“满地的果子,都烂了,烂在草丛里!那天东宫好多蚊虫,我蹲在这里哭,我对不起爹爹娘亲,我明明在信里告诉他们会把果子给他们寄过去。”

“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桃,毁了我的一切!”

温夏撕心裂肺,从未如此大哭。

戚延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伸出的手无措地僵在半空,他想说许多话,想告诉她他根本就没有那样坏啊,他当时只?是觉得可以吓哭她。

他错了么?她怎么会哭得这么凶。

“五岁时你说不要我了,我一个人?面对宫女的窃窃私语。那时我还小,我不懂什么是不要我了,不懂什么是未来就失宠了,我只?知道我的太子哥哥再也不和我玩了,再也不会吃我给他带的好吃的,不会再听我的话,不会再保护我了。”

“六岁时,我只?有跟虞姐姐在一起才?会开?心,回到母后身边,回到东宫,我就难过就自责。一定是我太不乖了,太子哥哥才?不喜欢我的。”

“九岁时,你叫上梁鹤鸣,叫上一群带着?弓箭的人?,你坐在长榻上,他们站成一排,箭都冲向我的桃树了,果子掉了一地。我在边上哭,你在长榻上躺着?笑。”

“那棵桃树不见了,被你铲走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吃桃子了,再好吃的贡果我都没有碰过。”

“十二岁,你扮鬼来吓我,从那以后我晚上不敢睡觉,梦里也是你流血的面具。我连夜路都不敢走。我听见一些宫女在笑话我,她们说我至于这样失魂落魄吗,把魂都丢了,还要回北地去,多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