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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戚延留在了城中养伤, 一面处理郯城关?战后的安置。

温夏也会在他那儿看一些奏报,他时常让她?给出她?的想法?, 允她?畅言。温夏出的几个主意都被戚延采纳,她?也是如今才知晓她还可以有处理政务的能力。

盛军进攻乌卢阿丽城,花了三?日攻破城门。翌日又传回捷报,盛军已占下阿丽东城,设立据点,势要攻下乌卢,让他们知道大盛没这么好欺负。

戚延的伤已好了大?半, 只是肩头最重的箭伤还未曾痊愈。

傍晚,温夏陪他去城中巡查回来?,马车停在府衙门?外, 戚延在车下伸手扶她?。温夏未敢借力,怕伤他肩处伤口, 虚扶着下了马车。

“裙摆弄脏了。”戚延留意到她?沾了泥渍的裙摆。

“无妨。”去城中巡查,战后的百姓条件更艰苦, 她?又怎还会像从前?那般在意这些。

刚入府门?,温夏便见迎面三?道疾奔来?的身影。

“主子!”

是香砂与白蔻,著文。

温夏很是惊喜,三?人来?到她?身前?行礼,都落下泪来?。

“竟是你们,是皇上派你们来?的?路上可有受难?”温夏感激地望了一眼戚延。

白蔻回道是太后派了她?与著文前?来?。

香砂道是青影受戚延交代, 去了北地将她?接来?的。

温夏也望见了伤愈的青影, 心中的担忧才落下。

主仆四人重逢, 温夏自然高兴。

戚延未打扰她?, 回了书房去处理政务。

温夏回到厢房,笑着听?他们三?人说起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 一路都怎么过来?的。

著文又禀道:“奴才与白蔻已按娘娘,已按主子的交代,关?了所?有的忆九楼。”

白蔻流着眼泪:“主子,您受苦了。”温夏的事他们都已听?说,从离宫到燕国,又从燕国到乌卢,到营地。任谁这么折腾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温夏笑着让她?别哭:“我走后皇上可有责罚你们?我给芸娥留了信,要她?拿给皇上看,皇上看后便不会责罚你们。”

白蔻欲言又止,终是如实禀道:“假娘娘在火场中受伤后,皇上杀了榆林离宫的宫人,奴婢没有看到什么信。”

温夏脸色一白。

她?红唇全无血色,死死握着手上绣帕,被脑中眩晕的感觉冲得站不稳。

这一瞬间,对?戚延的恨,对?霍止舟的恨都齐涌在心间。

可仅仅只是一刹那,她?便只有深深的自责。

她?恨不了他们,是她?自己当初要离开。

若没有她?逃宫,那些无辜的宫人怎么会死?

那是她?从皇宫里?带去榆林离宫的六名宫人,他们何错之有,年轻的生命都葬送她?高高在上的任性中。

温夏背过身,握着扶手才颤颤地坐下。

未让他们留在房内伺候,她?将自己关?了起来?。

哪怕她?写过保下他们的信,她?也并没有事先确保万无一失才离开,她?走得匆忙而?任性,全身心相信霍止舟,完全没有提防过他若骗她?该如何。

而?他那时也的确瞒着她?,只有芸娥的死才能换来?她?的离开。

当了大?盛的皇后,她?却不聪明,不履责,害了自己和旁人。

温夏眼眶湿润,却流不出眼泪来?,伏在案头许久,直至屋外香砂来?道:“主子,皇上说请您过去用晚膳。”

温夏抬起头,深深的无力,望着镜中疲惫黯淡的一双眼道:“我不饿,让他吃吧。”

须臾,门?外传来?戚延低沉的嗓音:“夏夏,你不舒服?”

温夏不想回答他,可那六条人命却是因?为她?,她?最该怪的是自己才对?。

“我不饿。”

戚延微顿,从门?外进来?。

他修长挺拔的身躯立在她?身前?,烛灯拉长的影子将她?笼罩在这片阴影中。

他俯下身凝望她?,伸手来?理她?贴着脸颊的一缕发丝:“因?为我处死榆林离宫的宫人,你现在知晓了,不肯吃饭?”

温夏眼睫颤动,红唇微张。

“事已发生,我无力改变,唯能将人厚葬,抚恤其亲属。”

“我应该怪我自己,一切都是由我造成……”

戚延望着她?:“可你当初逃开本没有错。”

温夏怔住。

“事后我想,若我有一个女儿,她?也过着这般的日子,那我应该赞成她?抛却一切,逃离让她?不开心的一切。”戚延道:“身为皇帝,我执掌生杀,错杀是不该,但?那姓霍的就没有责任?他是不是告诉你一切都被他安排得十分妥善?”

温夏黯然地垂下眼。

“夏夏,我知我没有资格再同你说道理,因?为我从前?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昏君。但?如今我想说一句,不管是身处高位还是平民百姓,你都有该担负的责任,逃避不是办法?,解决才是唯一的正途。”

温夏抬起眼凝望戚延,倒不知该笑还是该挖苦:“这话如今竟还要你告诉我。”她?移开眼:“你自己去用膳吧,别伤了龙体,我今日不想吃东西。”

戚延微抿薄唇,无奈地起身离开了房间。他未再入内打扰,只命白蔻送来?她?爱吃的菜式与糕点。

温夏不想折腾戚延,她?只是恨从前?的自己。

她?坐了许久,一直到深夜里?,实在是饿不动了,终还是捻起糕点填腹。

可她?想,她?独自在这里?自责又有什么意思?

她?可以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才对?,她?的三?个兄长都在为大?盛效力,她?是温家的女儿,也不能软弱。

吃着糕点,温夏以茶水润渴,填了肚子便起身去书房,翻阅郯城关?地方志与今日戚延批过的奏报,这几日他都准许她?看地方传来?的奏疏。

白蔻道戚延在后院练剑,温夏只匆匆问了句:“他手臂能抬动了?”

“胡公公说皇上留心着,太医也候在一旁的。”

温夏未再担心,埋于案牍间。

一直到夜色已深,戚延肩披着外袍站在门?口,扣响房门?。

温夏抬起头,后颈微酸。

戚延身穿寝衣,修长手指握着肩头外袍,睨了眼地上打盹的香砂对?她?道:“该歇息了吧。”

温夏竟已不知时辰。

香砂都已伏在火炉旁的案上睡着了。

合上书,她?才觉握笔太久的手腕也有些酸疼。她?唤醒香砂才回了卧房。

白蔻熄了灯轻声退下去。

温夏问:“你能练剑了?”

“总不能一直养着。”

“哦,注意身体。”温夏侧过身,“早些歇息吧。”

戚延好像知晓她?今日心中不快,未再触碰她?。

……

七日后,前?线传来?捷报,我军攻占了阿丽城,乌卢不敌盛军,退避到哈古尔部落。

温斯来?也终于有了机会回来?休沐两日。

晚膳上,戚延嘉奖了温斯来?,三?人这顿饭倒只有胜利的喜悦。

饭后,温夏同温斯来?漫步在后院。

“哥哥这些时日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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