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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香香软软地那么亲了下,他却收敛了神情,道:“先给你说说府中的情况。”

希锦:“嗯,有什么情况吗?”

她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府中还有什么人,你——”

才这么短的时间,匆忙一趟燕京城来回,他竟纳了小?

阿畴自然知道她想歪了:“瞎想什么呢,是一位舅父家的老人。”

希锦:“哦?”

阿畴这才说起来,原来他如今的住处,正是昔日他那太子爹爹的府邸,当年他爹爹出事,说是烧了,但其实只有一处院落烧了一些,之后这处府邸便封了起来。

如今他回来,那府邸简单修缮过,他便住进去了。

官家立他为储君,在府中资金设置了宾客、左右庶子、谕德和中书舍人等官职,但候后院却无人掌管,只有一些并不能做主的奴仆丫鬟。

阿畴道:“本来府中也设了詹事一职,可以掌管府中诸事,只是终究需要一个料理家中事务的嬷嬷,本来官家的意思是要从宫中挑选合适的嬷嬷,舅父见此便荐了他府中的一位老人,她在我外家多年,便是我母亲都曾经得她照料。”

希锦:“哦……这样啊。”

她多少明白了,就等于她凭空多了一个二婆婆。

她想了想:“是不是就像孙嬷嬷一样?”

阿畴看神情微顿了下,道:“……是,恰好她也姓孙。”

这么巧?

希锦叹了声:“行,我懂。”

她还能不懂吗,以前她是宁家千金,她身边有孙嬷嬷,孙嬷嬷处处倚老卖老,讨好自己刁难阿畴。

但现在风水轮流转,她离开自家窝,千里迢迢跑到了燕京城,到了阿畴的地盘。

她身份地位还低起来了。

所以这时候,阿畴有个家养嬷嬷,还是曾经伺候他娘的老人,那自然是高高摆起架子。

她没婆婆,这嬷嬷就会摆出娘家人的威风,人家必然看不上她,会对着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她都懂!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着吧。

实在逼急了,她也闹一闹就是了,谁怕谁!

当下心中主意已定,便笑道:“这也没什么,既是伺候过娘娘的老人,那我自然敬重着,你放心就是了。”

阿畴听她说得浑不在乎,显然也有些意外。

她是再娇气不过的人,哪里是受什么气的,也万万不是能伏低做小受嬷嬷气的,如今言语间却是如此柔顺,难免让人狐疑。

希锦眨眨眼睛,很无辜地道:“怎么,你不放心我?难道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

阿畴只能道:“你不是。”

这话说的特别勉强。

希锦:“对,我不是那种人,你只记住这个就是了!”

阿畴微颔首,待要叮嘱她,谁知道这时,希锦看向窗外:“这是?”

阿畴也看过去,道:“进城了。”

希锦顿时振奋起来,忙翘头看过去,远远地便见前方一道巨大的水门,那水门形似铁窗栅,水门之下是潺潺流水,水门之旁挂有七彩炫灯,倒映在那流水中,光彩斑斓,倒是把这巍峨的水门映衬得犹如仙境一般。

希锦惊讶不已,她只以为这燕京城必是繁华的肃穆的,但是不曾想到竟装扮得这么好看,一时只看得挪不开眼。

阿畴介绍道:“这个是东水门,现在还早,等再晚一些便垂下来了,那边河岸两旁是旱门,是行人走的。”

希锦看过去,这才发现那宽阔水门旁果然是两座桥,那桥雄伟壮阔,桥上都挂了彩灯,桥上来往车马众多,灯光倒映在水中,美不胜收!

她叹息:“燕京城果然便是燕京城!”

这么说着,他们的车马已经要进城了,看那意思,城门马上要关闭,是以大家都匆忙赶着进去,以至于桥前很有些拥堵。

幸好他们的车马不需要过检,顺利通过了,进了城后,希锦的眼睛越发不够看了。

燕京城的街道,甲第星罗,比屋鳞次,如此晚间时候,却见灯烛荧煌,上下相照,路边都是那彩楼欢门,更有盏盏莲灯点缀其间。

她忙扯着阿畴的袖子道:“叫芒儿,快让他看,他肯定喜欢!”

阿畴道:“晚了,若把叫醒,他便精神了,回头还是睡不着,以后长住这里,日日都能看到,只怕到时候要看腻了。”

希锦想想也是,便只好算了,自己在那里东张西望,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她之前的沮丧,自然已经一扫而空。

这天街门面,全都是屋宇雄壮门面广阔,至于那彩楼绣旆更是掩翳天日,希锦又看那街市上,熙熙攘攘都是人,跳着胆儿卖花环领抹的,还有摆着摊儿卖菜饼灌肠的,还有那大声喊着的香糖果子,人间繁华莫过于此。

她不免震撼,喃喃地道:“在这里盘一处门面做买卖,就卖那些丝绸布帛,怕不是要发大财!”

一时想起那些进京赶考的秀才们,想着果然是的了,就是要趁机捎带一些货物来卖,省了税挣了钱,空手来太可惜了!

幸亏自己机灵,带了那六重纬来,这必是要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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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希锦自然看尽各处繁华,待到抵达了皇太孙府,那自然又是另一番雄伟气象。

门前两处石狮子威猛高大,持枪提戟的侍卫森严齐整,一切都让人望之生畏,更不要提那宽阔的大门,如今大门洞开,灯火通明,希锦乘坐的那马车竟然迳自驶入。

希锦心中震撼不已,想着这到底是燕京城,不是汝城宁家那种门户能比,宁家便是再富有,也不敢造这样的大门。

这就是门第不同……

希锦正震撼着,却见外面燕关匆忙赶过来了,赶过来后,在阿畴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希锦见此,便有些提心。

这里毕竟是皇城了,和在汝城不同,阿畴脸色这么郑重,可不是什么大事?

燕关禀报过后,阿畴微颔首,道:“稍等片刻。”

一时燕关先行离开,阿畴才走到她身边。

希锦睁大眼睛,提着心。

阿畴意识到她的忐忑,便用手轻握住她的以示安抚,之后才低声嘱咐说:“适才宫中传来消息,让我今晚进宫一趟。”

希锦担心地看着他,想着才刚回皇城就要进宫,这是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

阿畴:“没什么,例行公事,有些事要向官家回话,我不能陪着你回去了,你自己先进府中休息,可以吗?”

希锦:“嗯,可以啊,不就是进府嘛?”

她甚至觉得,他不陪着正好,让她单独会会这皇城的孙嬷嬷。

阿畴:“府中詹事会安排接应,不过入了内院,还是得由孙嬷嬷负责安顿你们,孙嬷嬷性子可能有些傲,为人古板,不过她做事还算妥帖。”

希锦听着,越发觉得极好。

她当下笑道:“阿畴,你不用担心,我正好想和孙嬷嬷熟悉熟悉呢,这是伺候过母亲的老人,我听着,也觉得很是亲切。”

阿畴看她笑得格外温顺贤惠,便觉哪里不对。

这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娃儿突然安静下来,那就得疑心了,疑心他是不是跑到书房里拿了毛笔蘸了墨水在那里胡乱涂抹。

他自是想细问,不过此时宫中的太监已经在等着了,他也耽误不得。

当下道:“孙嬷嬷那里我已经提前叮嘱过了,她若是说了什么,你不必理会,等我回来,自会为你做主。”

希锦:“我明白,放心好了,你进宫就是,不用惦记我!”

她越是这么说,阿畴心里越觉得不踏实,不过外面在催,他也只好先行离开了。

阿畴离开后,希锦便也准备进去府中。

这时候便有一行人过来,随行跟着一辆软轿。

那软轿旁是两个仆妇并一行丫鬟,仆妇手中提着灯笼,衣着倒是气派得很。

希锦一眼扫过去,就这衣着,已经把她昔日在宁家的衣裙给比下去了。

果然是宰相门前三品官。

那两个仆妇走到她面前,神态倒也算恭敬,说是孙嬷嬷知道小殿下和娘子远道而来,已经准备妥当,特意派了她们过来迎接。

希锦一听这话,心道这孙嬷嬷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让两个仆妇来迎接自己,且这两个仆妇分明悉心打扮,是要在她面前显摆,让她自惭形秽的。

她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好不容易进家门,结果就这!

这孙嬷嬷和她家那个孙嬷嬷半斤八两,不愧都是姓孙的。

希锦想到此间,顿时踌躇满志,决定小试牛刀。

要知道她虽不曾来过这燕京城,也不曾踏进过皇孙府,可她宁家是那么大一家族,各房各支,彼此间难免有些小心思,指桑骂槐以及各种整治手段,更不要说如何管教奴仆了。

她娘说了,管教奴仆可是要花大心思的,执掌中馈远没大家以为的那么简单,其难度不亚于郎君在外面管理门面铺子做买卖。

为了这个,她娘自然也悉心教导过她,遇到什么情况该如何应对,她仔细揣摩,学以致用,结果闹出了孙嬷嬷一事。

得了那么一场教训,她遇到了第二个孙嬷嬷,岂能再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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