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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圣心?开车来接的,门口处恭敬送她出来的管家?也看得清清楚楚。

路汐事先?早就在容伽礼面前提过,所以走时?没有刻意避开他?的耳目,端着一身?淡定。

等彻底下了菩南山的主车道,寡言的中年司机并没有前往容家?老宅的方向,而是去?路汐所熟悉的,容伽礼曾经亲自带她去?过的那处犹如?艺术品一样建设在瀑布边上的禁区。

“老宅是爷爷和?家?族女眷在住,大伯是住在另一处思语庄园里。”容圣心?提及这些,也不知为何见面地点是选在容伽礼住过的禁区里,但是路汐听她声?音,比自己好像还要紧张万分?,便握住她微凉手背,笑了笑,反过来安抚:“没事的,容先?生是个讲理之人。”

容圣心?表情?担忧地望着路汐,似是有丝茫然?,不知自己这般听命行事,会不会酿成大错:“他?说?,容伽礼有些事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隐隐约约地,容圣心?在紧要关头时?智商是在线的,猜测可能是事关路汐。

才应下来传话。

路汐这几日提着一颗心?脏,说?不忐忑紧张都是装给容圣心?看的,毕竟两人里,总得有个看起来表面上平静点,免得像是去?赴刑场,深呼吸了口气后,说?,“我想知道。”

容圣心?端详几许路汐极美的侧脸,将要说?出口几度卡住在喉咙,咽了口空气,随着离目的地远近,鼓起勇气又说?:“私奔这事我有经验,汐汐你别慌,大伯要是铁了心?要当那恶人棒打鸳鸯,我早就提前在附近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会亲手把你送到容伽礼身?边的。”

一晃神的功夫,等她跟路汐详细说?完自己周全计划,地点也到了。

四处安静得仿佛没人影,只有远处的一位西装笔挺秘书引路,路汐没提过早已熟悉这里,容圣心?被止步于偌大的客厅,而她以为是上楼,谁知绕了段极长的走廊,是往负一层走。

直到走近长而空旷的会客厅,陈设摆件偏古典风,铺着层厚软的昂贵地毯,踩在上面的脚步声?被收得一干二净,而路汐脑袋空了几秒,只因看到了端坐在沙发中央的身?影。

七八年的时?光过去?,她没想到容九旒再?露面已是白发,面孔依旧戴着金丝边眼镜,似将天?生的淡漠都遮挡住了几分?,只是周身?气场给人的压迫感很强,开口时?,保持着身?为一个长辈该有的平易亲和?:“坐。”

这幕是极其相似,都能让路汐生出错觉来,仿佛下一秒容九旒就会问她事业如?何了。

再?自然?不过告诫她,于容伽礼的天?之骄子人生里,她路汐是毫无存在价值的,招惹他?,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路汐微垂着头,安静寻了个对面沙发坐下后,秉承着谨言慎行这一则,没主动说?话。

好在容九旒这次没有给她准备奶油小蛋糕,矜贵地抬了抬手,让她倒杯茶喝。

路汐攥紧手指的动作松开,听着话,去?拿茶壶。

“你恨我么??”容九旒毫无预兆地问一句。

路汐手很稳,茶水没有流露出杯子半滴,抬起睫毛,漆黑的眼珠子瞧不出一丝恨意和?埋怨的情?绪,“没有。”

容九旒语调亲和?,眼神却锐利:“为什么?不恨?你完全可以跟伽礼告状,说?出当年我私下告诫你分?手的事。”

“您是为了他?好。”路汐话落间,恍惚地体?会到了为何容伽礼不去?怪罪简辛夷的冒犯之言。而她此刻心?境也是如?此,当年更是:“为了他?好,我为何要恨您呢?”

容九旒面色无波,却罕见地沉默了片刻。

路汐动作很轻将茶壶放回原位,端端正正坐好,她来此,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见容伽礼家?长,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段情?,依旧不被承认。

同样沉默地喝着茶,有些白的唇被温度烫到恢复了许些血色。

这时?,容九旒仿佛自我消化完她的不恨,又问:“你什么?都不在乎?连容伽礼这七年消失在你世界里,不要你了,也不在乎吗?”

路汐抬起头:“他?现在要我就足够了。”

曾经这份寻不到他?行踪的无望痛苦伴生着她一路长达七年时?光,在容伽礼出现的那刻起,她在乎的,也直接变成了不在乎。

而面对容九旒,路汐的语气和?姿态永远都是真诚的,她喝口茶的喉咙还是哽咽得厉害,停了很久,待音线恢复正常,才继续往下说?:“我现在获得了自由,努力保护好自己长大,去?变成像容伽礼一样好的人,或许在您眼里,这些远远是不够的,还不够有资格去?爱容伽礼,但是这些,已经是我最好的东西了。”

一个孤苦伶仃的清白女孩,想去?爱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只能掏心?掏肺去?爱。

别无他?法。

路汐再?怎么?善思辨,也寻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说?服容九旒,除了真诚外。

容九旒缓慢站起,走向一面墙,似在观赏着眼前这幅古董画,用来平复着什么?。

时?间像是静止,直到路汐指尖握着的茶凉了。

容九旒才转过身?,语调平平:“他?怕你难过,这七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是不可能主动让你知道,路汐,他?不提,往后余生只想你活得自在点,但是我身?为父亲,不能不提。”

路汐莫名的被这番话压住了心?口,难受得厉害,连声?音都不由自主颤抖:“什么??”

“当年你是分?了手。”容九旒几番传召容伽礼回归家?族,一是宜林岛的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已经不适合修养身?息,二是他?有意离间了容伽礼和?路汐之间被暂短割舍开的那段关系,才想着把独子留在身?边看守,“我却是带着一副棺材,去?接他?回家?的。”

路汐动了动唇,以为自己发出了声?,实际什么?都没有。

只有容九旒的,而他?极少回忆那一段过往,话沉着:“二十亿赎金,险些只赎回谢家?儿子的命,我接到通知赶去?时?,都说?容伽礼已气绝,他?被那群绑匪砍了十几处,身?中两枪,本是活不下来的。”

这番话,犹如?最真实的画面摆在眼前,对深爱着容伽礼的人而言,皆是残忍至极。

路汐不想失态的,却先?红了眼:“是我,害他?招惹上那群人。”

容九旒料想她不知情?,是一字都不知的程度。

“跟我来。”他?神情?淡淡,带路汐来到一处原先?地图上没有标注出的隐秘房间,推开深锁的门,迈步走进去?的同时?,也将灯打开。

路汐紧随其后跟进来,一眼便看到里面各类医疗仪器齐备,不是新的,第二眼又注意到室内不开灯话,暗无天?日,四面都是白墙,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只有安置在中央的一张极宽大床。

容九旒告诉她:“这是容伽礼谢绝外人探访,独自养病多?年之地。”

这像什么??像是将本该活在世人眼里,万众瞩目至极的容家?未来继承人,像关精神病人一样,关在了小小的世界里。

路汐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寒意,泪珠倏然?从眼睛落了下来,多?看那些医疗设备一眼,都觉得痛。

“我想,他?应该也不可能告诉你……”容九旒转而看向路汐,四下极静,只有这句落地:“他?七年不来找你,是因为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