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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同那管事说:“劳你使人去问一问,看那边的事情了结了没有?结束了的话,就?差辆车过去,叫他们也?过来吃饭!”

管事:“……”

都说了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啊公孙太太!!!

转而忍气吞声地吩咐人照着这话去做。

公孙姨母很欣赏地看着他:“你办事可真麻利!”

管事露出了职业假笑:“公孙太太客气了。”

公孙姨母点点头,紧接着又?问:“我要住的客院打扫出来了没有?叫底下人尽点心,赶紧的呀。”

管事:“……”

管事:“????”

管事忍无可忍了:“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公孙太太!”

公孙姨母脸上笑容一收,扒拉一下坐在自己旁边吃点心的乔翎,狐假虎威道?:“你看着我外甥女,跟我再说一遍?!”

一嘴点心渣子的乔翎:“……”

管事:“……”

管事萎靡地温顺起来:“嗯嗯,好的哦~”

……

公孙宴协同柯桃一道?往医馆那边去,隔着老远,就?听见嚎哭声夹杂着打砸声一起传了过来。

他不由得暗叹口气。

大夫这医馆开的,还真是多灾多难。

上一回找上门来的是大皇子妃的人,这一回又?是谁?

这念头刚转完,他自己心里?边就?颇觉滑稽地“嘿!”了一声。

说不得,还是大皇子妃的人呢!

柯桃很气愤,眉毛皱着,说:“我要管的,可白太太不许我插手,叫我去找你!”

她有些气不过:“真奇怪,为什么?不叫我去收拾那些人?凭什么?这么?忍气吞声呀!”

别?说是把那群无赖打走,就?算是全都宰了,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公孙宴却能够明了白应的心态,当下看着这个小姑娘,轻声告诉她:“因为你还太小了。”

世人眼里?的柯桃,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可实际上,她并没有这么?大。

她没有太多的阅历,对这个社会也?没有充分的认知,却身?负着巨大的能量。

同时,又?有着最为简单稚嫩的动物的观念。

就?像习武之人的老师不会早早叫弟子开刃、染上血腥之气一样,白应不希望在她思维尚且有些稚嫩懵懂的时候,就?先一步将以暴力破除一切的法门镌刻在脑海里?。

短时间内,这会害了别?人,时间久了,会害死她自己。

所以即便先前公孙宴道?是疑似寻到了柯桃的姐姐,实际上已经不太需要国子学?那边的识人门路了,可白应还是走动关系,叫她去国子学?读书了。

读书使人明智。

这才是一个小孩子该做的事情。

公孙宴少见地拿出了大人的样子来,语重心长地将这些话告诉柯桃,最后?说:“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大夫是很用心地在教?你呢!”

柯桃似懂非懂:“可是国子学?里?边教?的东西,我也?用不上呀……”

公孙宴笑道?:“你怎么?知道?以后?用不上?”

说着,他快步上前,敏捷地接住了屋里?砸出来的一只药罐,将其摆在了门外的墙根边上。

柯桃顾不得去接话,敏捷地跳起来,接住了飞出来的一条凳子腿儿,低头一看,不由得流露出又?心疼又?气闷的神情来。

白应抄着手,麻木地站在医馆外边,里?头的药罐子、木凳笔墨纸张还在源源不断地被扔出来,夹杂着木质家具被砸烂时发出的脆响声。

门外还有几?个孤儿寡母身?着麻衣,凄声嚎哭:“我的儿啊,你就?这么?走了,扔下我和几?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还有个年长一点的妇人,大抵是儿媳妇,也?哭着附和:“人原本是好好的,一副药吃下去,竟咽气了!”

周遭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公孙宴接连接了好几?个罐子在手里?,看白应木然站在那边儿一动不动,不由得叫道?:“大夫!这店可不是我的啊,你能不能别?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儿干看?”

白应看了他一眼,反倒把他也?拦下了:“别?捡了。”

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点丧,又?好像觉得发生?这事儿也?是理所当然:“都不要了,随他们去吧。”

公孙宴听得一怔,停下手来,拉着他往门外走得远了一点,关切道?:“没事儿吧?别?灰心丧气啊,我们能重建第?一次,就?能重建第?二次……”

“我累了。”

白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眉毛也?好像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了。

他说:“你们人彼此攻讦,说什么?夷狄畏威而不怀德,其实不只是夷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好心的人,有时候根本得不到好报……”

白应转过脸去,看着跪坐在医馆门前捶地大哭的婆媳俩和后?边的孩子们:“他们上门求诊,但是囊中羞涩,我没有收钱,给他们开了药,最后?他们却这样对我……”

他稍觉嘲弄地笑了笑:“人总是会伤我的心。”

喂喂喂,大夫,你别?一副心灰意冷打算去归隐山林的表情啊!

公孙宴面有忧色,只是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劝他。

因为这世间的确从来都不缺白眼狼跟没心肝的人……

他踯躅着不知如何开口,白应反而觉得他的反应很有意思,盯着他看了会儿,有些好笑地说:“很少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呢。”

公孙宴“唉”了一声:“也?不能因为那些老鼠屎,就?把所有人都一棍子打死啊……”

白应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瓜子儿,递给从满地狼藉中寻到了自己花书包的柯桃一小把,又?分给了公孙宴一把,剩下的自己攥在手里?,慢慢地嗑了起来。

他说:“我并没有心灰意冷,但是也?的确懒得再去耗费心力,重新把这家医馆修建起来了。”

公孙宴微露不解:“那这回的事情……”

柯桃不太喜欢吃瓜子,抱怨说:“剥起来好麻烦哦!”

白应便叫她把手里?的瓜子儿递还回来,慢吞吞地开始替她剥。

同时同公孙宴道?:“我不想去报官了,你也?不要再去劳烦乔太太,替我寻求公道?。”

“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医馆毁掉,最后?就?算是把幕后?真凶找出来了,也?只会赔一点于他们而言无足轻重的小钱罢了……”

公孙宴有点明白了:“所以你打算……”

白应温和地,慢腾腾地剥开了手里?的瓜子儿,咔嚓一声脆响。

他把那粒果仁儿递到了翘首以待的柯桃手里?,继而说:“我也?要去砸烂他们的家。”

砸烂他们的家!

这么?大的热闹!

公孙宴听得眼睛一亮,马上道?:“我跟你一起去!”

白应:“……”

白应又?一次被他给惊住了:“你……不劝我?”

公孙宴迫切地抓住他的手臂,情真意切道?:“我也?要去!!!”

白应:“……”

韩王府的侍从就?是这时候过来的,打眼瞧见这满地的杂乱,还当是找错了地方。

侍从迟疑着上前去问:“越国公夫人与?公孙太太使人来请,不知二位是否认得两位尊客?”

公孙宴精神一振:“越国公夫人是我表妹,公孙太太是我阿娘——怎么?,那边的事情了结了?”

了结了吗?

不太算吧?

侍从心生?犹豫,到底没敢往外放话,只说:“越国公夫人和公孙太太使小人来请几?位贵客前去用饭,您这边儿是……”

公孙宴扭头去看白应,问:“去吗?”

白应点点头,同时又?给柯桃剥了几?个瓜子递过去:“也?好。”

侍从又?小心地向他们示意这边医馆的满地乱象:“这位太太,是否需要我们把他们赶走?”

白应摇摇头,说:“不必了。”

这些不过是被驱赶过来的爪牙,何必为他们去劳心费力呢。

侍从见状,虽觉惊奇,却也?没有勉强,当下请公孙宴、白应、柯桃三人登上马车。

医馆外跪地哭闹的一家人看他们要走,有心去拦,只是见韩王府来的俱是高头大马,侍从衣着严整,不似寻常人家,到底没敢上去。

死者的媳妇胡乱抹了把脸,进屋去告诉里?边在砸东西的人:“他们被人接走了……”

屋里?的打手心知这家大夫的来路,暗说,难道?是越国公府的人?

匆忙出门去看,却望见了韩王府的标志,不由得为之一怔。

这大夫又?是怎么?同韩王府扯上干系的?

……

公孙宴三人原以为这回是要往越国公府去,等到了韩王府的门前,瞧清楚牌匾上的字迹之后?,倒真是小吃一惊。

再想到先前也?有人往当铺里?替自己母亲去寻人,公孙宴隐约有了几?分明了。

扣住自己阿娘的人,怕就?是韩王府上的吧。

厅中乔翎与?公孙姨母早已经是翘首以待,见了来客之后?,公孙姨母又?是一怔,过后?为之莞尔:“天?下英才齐聚神都,多得是久别?重逢之事啊。”

白应温和一笑,神情当中带着几?分怀念:“公孙太太近来可好?”

公孙姨母笑着应了声:“还好还好。”

公孙宴着实吃了一惊:“阿娘,你居然认识大夫?!”

公孙姨母笑道?:“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公孙宴为之怔住,过了会儿,忽的又?问白应:“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我阿娘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