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书屋mfshuwu.com

“毕竟是少年男女,心中思念想见一面也情有可原。”

魏祁不出声,看得出来,他不赞同。

宋胭便不说什么了,这是他们魏家的事,倒轮不到她来评价。

只是魏祁用过晚饭就去了景和堂,并让人去叫魏枫过来。

他并不管后院的事,但父亲过世,他觉得自己该负责弟弟的学业,不可任由母亲宠溺。

待魏枫进来,魏祁便考了他学业,给出一句话来,让他就题说一段,论一论。

魏枫一进他书房就紧张,磕磕绊绊答了几句,越答越没底气。

魏祁听不下去了,说道:“这是壬辰年的会试题目,你答成这样,觉得能得个什么名次?”

魏枫垂着头不出声。

“就如此,还想着告假了去赴喜宴,那喜宴你去不去又有何干系?”魏祁又道。

魏枫小声辩解:“我就是想……见见三姑娘,上次中秋也没见到她……”

魏祁正色道:“女子耽于情爱倒也罢,男子耽于情爱,势必影响学业、影响仕途,没有学业与仕途,男子汉大丈夫,靠情爱活么?”

魏枫说不出话来。

魏祁又道:“之前我成婚你告假,后来你五哥成婚你也告假,再是端午,中秋,放假,这次纳征,加上信王府喜事,你要告多少次假?”

魏枫实在没办法,低声道:“那我不告假了……”

“这便好。”魏祁点头,朝他告诫道:“你若得功名,之后娶得娇妻,琴瑟和鸣,那便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你若名落孙山,又有何面目见岳家?洞房花烛只是一时喜悦,待金榜题名,你才知世界之广阔。”

魏枫羞愧不已,乖乖认错,又听哥哥的交待新拿了几本书,然后便低着头怏怏回去了。

魏祁不由叹息,他回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哪怕在二十上下的年纪。

或许是从小订亲,与未婚妻熟悉,又或许是妻子沉静端庄,没有让他想入非非。

那如果当初与他订亲的是现在的妻子呢?

她生得娇美,私底下又有些惑人的本事,或许他也会如弟弟这般动摇?

想了想,魏祁还是觉得不管怎样,自己也会专心学业仕途,决不会在情爱上虚度光阴。

……

待到十月十八,几人去信王府赴喜宴,出门没见着魏枫,宋胭问魏祁,才知魏枫要专心学业,不去了。

宋胭看看魏祁,想也知道是魏祁从中阻拦了,魏枫慑于魏祁威严,只能“专心学业”。

宋胭道:“你对弟弟倒上心,对女儿却不管不顾。”

魏祁拉她的手:“那是女儿,我如何管?今后有了儿子,我也管他学业。”

旁边还有人,宋胭将手夺回来,含羞上了马车。

到信王府,便见到了信王妃与萧嘉言。

信王妃自是笑容满面迎客,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萧嘉言面色平静,除了露出几分对繁文缛节的疲惫来也看不出什么,见到她也露出笑颜,直到吉时,王府去迎亲,新娘就在一条街外的范家别院,却花了近两个时辰才迎亲回来,回来时萧嘉言脸色有些不好。

接亲的人讨论,因为邠州规矩多,从进大门,到迎新娘,到起轿,费了不少功夫,范家也不愿减省,最后起轿误了吉时,这才让萧嘉言不悦。

但也不算什么大事,两边规矩不同,的确会有争论,大家都习以为常了,随后进行大礼,自是热闹非凡,此事也就无人放在心上了。

萧嘉言大婚后,魏芝随即出阁,天也越发冷起来,进到十一月,宋家也办喜事了。

宋家与别家不同,既非门当户对,又非两情相悦,当初婚事一说定,小商户周家竟能和宋家攀上亲戚,喜不自胜,唯恐婚事变卦,于是三书六聘便走得飞快,双方都不想拖延,直接将日子定在了十一月。

比起信王府的排场和国公府的热闹,宋家显得极其普通。

女方没什么嫁妆,也没有多的送嫁队伍,男方只有父母出来待客,新郎官都不曾露面,这桩喜事便喜庆不到哪里去。

但这婚宴里,却有个内阁的魏祁,便显得格外不同,宾客们自是热情满怀,众星捧月般围着魏祁,魏祁脸上始终维持着那抹礼仪性的浅笑,克制含蓄,而不显自傲。

如今的魏祁,内心颇有一种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感觉。

他仕途顺遂,兵部改革就在筹备中,忙完朝事回来,又有美貌娇妻在家等着,嘘寒问暖,体贴备至,晚上又是耳鬓厮磨,温存缱绻,让他极尽享受,只觉人生最惬意不过如此。

今日的喜宴,哪怕见到许多谄媚者,也不觉厌烦。

直到拜堂,众宾客才见着宋然的面。

他换了一身大红喜服,一张脸冷得似冰,也不见对宾客露个笑,更不见向谁道声“有失远迎”,就由仆人推出来,坐在那四轮车上,因为腿疾,也拜不了堂,便只低了低头,随后就走了,竟连新娘子都不曾瞄过一眼。

围观的宾客连脸上的笑意都尴尬了几分。

宋胭却是心中疼痛,她很明白,哪怕只是这样出来露一面,就已让哥哥用尽全身力气,自从腿伤,自从被诬陷,他再未出过门,未见过任何外人,今日这是第一次。

行了礼,宋家宴宾,等到傍晚,宋胭问魏祁的意思,是留下来过一夜,还是今晚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

第二天一早还有新媳妇的敬茶礼,宋胭是唯一的姑奶奶,两边离得也不远,自然要喝这盏茶,若是今晚回去明天再来,明天便要天不亮就起身。

魏祁看她,问:“你呢?”

宋胭也不藏着掖着,回答:“我自然想留一夜。”

魏祁笑了笑:“那我也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