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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季广恩都怕了,不敢出门。明明是女婿杨淙的旧账,季广恩也没想到苗头如今全到了他,他是病急乱投医,想着把杨淙推出去,以平息民怨……

然后圣上下令,捉拿那些写血书的读书人。

这下炸开了。

摄政王也坐不下去了,“本王进宫看看。”

皇帝侄儿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

……

三月,天气暖和,桃花乡地里的草莓种下了。

岑越很喜欢在田间干活,有时候遇到了庄稼汉,还有人问:“郎君,您那收成多多的麦子,啥时候好啊?”

庄稼汉不管什么科举、做官,跟他们干系不大,就想着那收成多多的麦子,对着齐家郎君更是尊重。

岑越每每听闻,心里都有点愧疚——耽误了大半年,当即说,去年耽误了半年,今年才种。

冬小麦抗寒,春小麦是春日里种,到秋天时收,只是民间怕夏日多雷雨,或是干旱,很可能春小麦会旱死,到了秋日时,连绵阴雨,天气又不晴朗,晒不干麦子。

因此时下种冬小麦多,这是最适应北方气候的。

庄稼汉才想起来似得,忙关心问:“对对,三少爷科举了,也不知道咋样了?”

“名次不错。”岑越笑笑说,也不说旁的。

庄稼汉这般问那是客气,此时听了点点头,还是一门心思想麦子,岑郎君咋能种的这么多?

岑越打算今年种一亩春小麦试试,因为错过了冬季下种,那就试试——他是为了培育麦种的。

三月中天气暖,地里野菜冒出头,绿油油的,还有香椿树也露出苗子,嫩生生,家里连着好几天吃野菜各种做法。

用猪油炒的香椿鸡蛋,还有野菜疙瘩,野菜饼都很香。

赵春花知道郎君爱吃这个,天天去地里掐,掐那嫩尖尖,不过这会都嫩,没老的,掐了一筐送到灶屋去。

“我以前逃难时,是吃怕了这个。”赵春花说。

小菊在旁说:“我小时候也吃,因为没用猪油炒,吃起来嗓子都是糙的。”

“那会吃起来嗓子都是糙的,这会不一样。”

猪油炒过鸡蛋,香喷喷软嫩的,配着香椿苗苗,滋味就好。还有野菜疙瘩,混的是白面粉,蘸汁里头调和,那是有香料泼的辣椒油,加着陈醋,放着蒜、葱花、白芝麻,可香了。

圆月坐在宝宝椅上,碗里就放了一个菜疙瘩,他自己拳头大小,两只手洗干净了,这会一只手拿着吃,只是吃着吃着,圆圆的眼睛看阿爹和爹桌前的小碗蘸料。

“圆圆蘸一下~阿爹~”撒娇声。

齐少扉:……“肉麻的紧。”

“里面有辣椒——”岑越说了半,看自家崽眼巴巴的望着他,乖乖模样,便是退一步,接了圆圆的菜疙瘩,装模作样挨了蘸碗一下,碰了碰滋味,“吃吧。”

圆月这下是吃的高兴,拿他的奶牙啃。

齐少扉就笑话,小声说:“傻乎乎的。”

“跟你一样。”

齐少扉:“……我仔细看了下,也不是很傻。”

岑越:哈哈哈哈哈哈。

一顿饭吃完没多久,门口响起称心声。

称心受不了香椿味,不爱吃香椿炒蛋,自从他们回来后,称心是天天往这边跑,拉着杏仁,自然晌午也在这儿吃,自从香椿下来,称心就避开了。

俩姨娘说称心挑食,哪里有吃不得的,岑越便说,孩子不爱吃香椿那就不吃了,有的人会过敏,严重了会没命,她不喜欢香椿,别的绿叶子菜能吃就成,没必要强逼着。

说的两姨娘这才歇了给称心做香椿炒蛋的心。

“咕咕咕咕~”

圆月是一串咕咕叫。等见了面,岑越喊小豆蔻也来,三个小姊妹在一处,夹着他家的崽崽一道玩。

称心是给圆月打扮——她有好多首饰衣料,姨娘还给做了发带,她闹着要了个小的,如今给圆圆绑在头发上。

圆月顶着粉头绳的冲天小辫,还挺高兴,觉得自己很漂酿。

岑越:……哈哈哈哈哈。

他们回来后日子过得悠闲也有些忙碌,去年的帐扎完了,二苗也是厉害,丰禾府县送菜这事,还真是做了大棚菜,吴掌柜送的,自然那个月加工资,大棚菜确实是赚了,光是番茄,还做了番茄酱。

期间桃源乡的堂哥们来了,是来问情况的,岑越才想起来忘了报信,后来说完,两堂哥是眼眶红了,其中一人还落泪,擦了擦,说:“这些官老爷,太欺负人了。”

若是他爹知道了,怕是要闹的身子不好。

“反正我也不想做官。”齐少扉说。

堂哥们以为堂弟这是嘴硬,如今只能如此,安慰了一些,三个兄弟夜里还喝了几杯——齐少扉是主动攒的酒局,跟越越说:“让他俩好好喝一顿,哭出来,心里不憋事就好了。”

两位堂哥夜里喝多了,是抱头痛哭,一口一个弟弟你委屈啊,弟弟你受苦了云云,齐少扉哄着二位,后来第二天酒醒了,两人也不好意思,当天就回去给父亲报信。

临走前说:“弟弟,我爹身子骨不好,我怕他听了音信撅过去,就说你不爱做官。”

“虽然有些假了,但只能这样了。”另一位堂哥说。

齐少扉点了点头,“没事你们说吧,为了两位伯伯好,就说我一意孤行,就喜欢当个郎中。”

桃源乡两位堂哥走后,没多少日子。

这不,三月底时,大伯二伯来了。大伯二伯来劝侄儿的,意思郎中有什么做,既然考上了,做了探花,那还是做官,做官好的。

齐少扉岔开了,说大伯气色不好,给大伯瞧瞧病。

后来糊弄了过去。两位伯伯走时,还有些不甘心,望着天流泪,意思对不住爹,对不起三弟,侄儿不受管教,脾气太硬了,他们也没法子。

四月十四,二苗发动了。

岑越到了月初时,就让二苗别瞎跑了,还请了翁大娘来,翁大娘年纪大了,这两年都不做接生的活,不过对齐家不一样,她最难的时候,受了齐夫人帮助,齐家对她有恩,跑一趟就跑一趟。

那天早上其实好好地,跟往日一般。

岑越是每日去完地里,再去二苗家看二苗,这日圆月缠着他,要抱,要一起看大黑。

“那一起吧。”齐少扉说。

后来一家三口去了二苗家,圆月在爹怀里,说:“汪汪。”

“一会就见到了。”

二苗家小院子,早早请了个齐村妇人,是做饭、洗衣的,手脚勤快麻利,是赵春花推荐来的。

这日刚吃了午饭没多久,二苗说想上厕所,寇长峰便陪着一道——

然后就要生了。

翁大娘后来说,没见过这般顺利的,她是刚指挥着烧热水备剪刀,剪刀要烤一烤,进了里屋,看看姜老板什么情况,便听到一声哇哇大哭声。

别说翁大娘,就是岑越都愣了会,问阿扉,“这进去才没多久吧?”

“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齐少扉说。

还不到十五分钟。岑越晃了下,把圆月塞到阿扉怀里,“我进去看看。”这也太快了吧。

翁大娘反应快,这会给娃娃擦洗,掂量了下就能知道孩子多重——六斤半呢。

“是个、是个大胖哥儿。”翁大娘仔细看了下,这小哥儿闭着眼睛嗓门震天的洪亮,皮肤是红彤彤的,这倒是寻常孩子才出生模样。

齐三少爷家的小少爷,那是不一般,才生下来就白嫩。

姜二苗半坐在床上,也懵,这就生完了?他看小越哥当时生圆月,在外头候了好久,听小越哥叫了好久,他都准备好受疼了。

结果没啥感觉,也不是,麻麻的。

寇长峰笨手笨脚给二苗穿裤子,翁大娘看了是抱着孩子说先不能穿。

那就盖好,别凉了,有风。寇长峰把被子掖了掖。

“寇猎户不然外头等一等,屋里头得收拾,如今父子平安,你也不用担心了。”翁大娘劝人。

姜二苗也说出吧出吧,我没事。

寇长峰便出去了。岑越这时候进来,看二苗面色红润,眼底还是精神奕奕,半点累和疼都没瞧见。

“小越哥,我生完了,你看看弯刀,是个小哥儿。”

岑越去抱弯刀,翁大娘先给姜老板收拾。

小弯刀哇哇哭,岑越抱着哄了下,放到二苗跟前,让二苗看,“还挺像你的。”

“诶呀像我不好,像我不好嫁人,我是命好遇到了长峰,要我说他还是像小越哥你,或是像圆月好。”

岑越抱着孩子笑,“净说胡话了。”

弯刀实在是中气十足,嗷嗷的哭,哭了一会便不哭了。

岑越说把孩子先放下——二苗屋里也有张婴儿床,跟着圆月婴儿床比着做的,他放好弯刀,发现翁大娘面色很是严肃,当即是问怎么了?

“郎君不知道,有时候生太快了也不好,得当心出血。”翁大娘做接生婆做了快一辈子了,经手的事多着,是有经验的。

凡是出血,那就没命,救不活。

岑越第一次听闻这个,再看二苗,刚才还精神奕奕,这会有点犯困,含糊说:“小越哥,我咋开始困了,肯定是晌午吃的太多了……”

“阿扉。”岑越叫阿扉,让翁大娘留意些。

翁大娘应声是,岑越刚出去叫阿扉,就听里头翁大娘喊糟了,当即是心里一沉,忙跟阿扉说:“二苗怕是要大出血——”

“我去看。”齐少扉是急的忘了怀里还有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