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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陈留会这么在屈云灭面前表现的只有一个人,一下子萧融就想起来当初自己是怎么骂张别知的了,如今再看,他还是觉得自己形容的很贴切。

城中重要人物都走了个精光,迎接大军的人变成张别知也无可厚非,等离得近了,萧融才发现不止张别知在这,佛子也在,他那个脑袋虽然不反光,但在太阳底下还是非常明显的。……

马猴和秃驴,这就是迎接大军的阵容了,萧融也不挑,看见他俩的面孔以后,萧融顿时就激动起来,整个心脏都飘忽到了空中,明明他和佛子也没分开多久,上个月他俩还一起下棋呢,但看见弥景站在城门口对他笑,他还是有种历尽千帆的感觉。

诚然,他会这样有他差点死了一回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回家了啊。

就像后面的将士们喊的那样:“回家了!我们回家了!”

“哈哈哈哈!到家啦!”

还没入城就激动成这样,让外人看了算怎么回事,一点军纪都没有,要是往常屈云灭肯定要罚这些皮猴子,可今日他没有这么做,都到家门口了,何必要扫大家的兴致,更何况这里也没有外人啊,都是自己人。*

萧融从城门就下来了,他不想跟大军进去接受百姓们的投喂,上回他被砸的包可是过了好长时间才消下去,更何况他还有别的事想问。

左看右看,都没看见宋铄,萧融不禁担心起来:“宋铄为什么没出来,该不会是把自己累病了吧?还是天太冷,他的弱症又犯了?”

张别知本来咧着嘴朝他笑呢,一听这个,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你就只关心宋铄?都不关心关心我?义阳是我打下来的,我姐夫没告诉你吗?也是我站在这等了你们一上午啊!你怎么不问问我冷不冷??”

萧融:“…………”

他默默看着张别知,“那你冷吗?”

张别知:“冷啊!不是身上冷,是心里冷,你心里都没有我!”

萧融条件反射的往身后看,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屈云灭已经带着大军进去了,他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而这时候,他跟另一个回头看的人对上了视线。

弥景:“……”

萧融望着他,眼神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他的眼睛里写着一句话,你回头干什么?

弥景:“…………”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道。*

佛子带人回了陈留之后,原本驻扎在义阳城的兵马就不用再这么紧张了,宋铄安排人换防,顺便把张别知也换了回来。

原百福叛变的这段时日,不是只有益州和宁州风声鹤唳,几乎整个天下都跟着动荡了一下,南雍人开始集体逃跑,淮水之北的百姓则闭门不出,宋铄担心城里也有叛徒,又大刀阔斧的整改了一遍,至于那些倒霉的原家人,早在宋铄得知原百福叛变的第二天,他就把这群人全都关押起来了,正等着屈云灭他们回来处理呢。

隔着一千多里地,陈留这边的人就是知道了不好的消息,也没什么用,只能在这边着急的干瞪眼。

而萧融被劫走的消息是和他被救回来的消息一起送达的,看信的众人心情就跟过山车差不多,萧融一听这个,立刻问陈氏知不知道这件事,张别知大大咧咧的回答:“自然是不知道,萧老夫人这几个月都没怎么闹事,她一直待在房间里,给大家省了不少事呢。”

萧融拧眉:“那我祖母的身体……”

张别知:“好着呢!一顿还是能吃三个大饼。”

萧融:“……”

看来是真没什么事。

大家都好好的,宋铄不出来迎接萧融他们,也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另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张别知让萧融自己去看。……

一段时间不见,萧融发现张别知脾气见涨,而萧融还真就被他这个样子唬住了。

为了等大军都过去,他们几个进了附近的一个茶坊,坐到茶坊的席子上之后,萧融一惊,他伸手去摸地上的席子,张别知嘿嘿笑:“不知道这是什么吧?这叫地炕,你走没多久,有个工匠弄出来了这么一个法子,如今城里的食肆都用这个了,椅子都撤走不少了。”

萧融:“……”

他只是惊讶,又不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萧融对张别知的耐心正在一点点退去当中,可惜后者根本没发现,他还在巴拉巴拉说着城里的变化,萧融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些以后再说,城中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张别知挠挠头:“没有啊,大王走了大家都担心着呢,怕山匪或是流民冲进来,几乎没人惹事。”

萧融又问:“南雍那边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张别知张口要回答,但是一旁的弥景先说了:“大的动静没有,小的动静不断,申养锐被撤职了。”

萧融一愣:“撤职了?!”

他可是大将军啊,孙仁栾最得力的助手,怎么会撤职了?

弥景点点头:“具体的情况外人也不清楚,如今南雍的大将军另有其人,大司马孙仁栾向各城池招兵,他们也知道这一次是彻底的惹怒了大王,若按大王所说,明年春日再打过去的话,金陵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拿下来。”

萧融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他问的不是很自信:“你的意思是……”

弥景:“你想办法劝劝大王,最好快些攻过去。”

萧融:“…………”

不得了,和尚都来建议早日开战了。

萧融倒是明白弥景的意思,早打早了,真等孙仁栾想尽办法的从各城池搜刮守军,金陵本就是个铜墙铁壁,兵马多了,那就更不好打了。

金陵最擅长的就是防守,而偷爬城墙、打开大门这个招数在鲜卑就已经用过了,估计没法在金陵这里复刻一遍。

但萧融斟酌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知你心,你想让两军之间的伤亡减少一些,但这几个月都不适合开战,将士们已经非常疲敝了,如今左军元气大伤,还不值得信任,前军和右军又分散出去,留在鲜卑和契丹的土地上,后军更惨,王将军伤了腿,身体里还不知道有什么内伤留下来了,如今咱们更需要休养生息,大王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定了明年春日南下。”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安慰弥景道:“放心好了,南雍如今距离灭亡只剩一步之遥,就算晚一些去打,也是大王必胜,而根据我对申家军的了解,我看金陵的这些守军估计也是一样的心态,真打到他们面前,他们很痛快的就会投降了。”

弥景:“……”

张别知:“……”

按理说他们应该高兴,但得知自己的同胞全是这种怂蛋,他们心情还是有点复杂。

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了,弥景捧起桌上的茶正要喝,想起什么,他突然说道:“对了,右军已经回来了。”

萧融也在喝茶,闻言,他差点把茶洒到自己衣服上,“回来了?公孙元带兵凯旋了?”

弥景点点头,“前两日才过来的军报,契丹投降了,公孙元押解契丹王回陈留,虞绍承则带兵留守,等待大王给他新的军令。”

萧融现在有点PTSD,他皱着眉问:“为何公孙元没有等待军令。”

他该不会也跟原百福一样想不开吧!还是他的好兄弟死了,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屈云灭的不满??

不怪萧融会有这种想法,正史上公孙元跟原百福一起反了,原百福先反,公孙元后加入,之后发生了那一连串的事,原百福死得悄无声息,公孙元却还挺了一段日子,但最多几个月而已,后来他死在一场小型战役当中,又过几个月,杀他的人也死在了战场上。

世道一乱,各种战争便层出不穷,没有领头人的话,整个天下如同群魔乱舞,谁也不服谁,屈云灭虽然饱受诟病,但他势大的那些年,人们过得还是挺安稳的,就因为他太厉害,没几个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萧融真心希望公孙元别再意气用事,原百福已经消耗干净了屈云灭对他们这几个人的最后一丝情谊,若他执意步其后尘,那怕是死得比原百福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