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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龙女宫。

西府第一妓馆,蚌女仙便是这龙女宫的头牌。

为了营造幽谧的深海效果,龙女宫倒是不像别处那般金碧辉煌,它的主色调是深蓝色,从屋檐到龙宫门口,处处都装饰着巨大的假贝、珊瑚以及海藻模样的纱带。

妓馆门外杵着姜州的护卫。一名接引使坐在车辕上,目光发直,叼着一缕草根嚼来嚼去。

谁也想不通,姜谨真这么一个废物纨绔,为何就能得了女帝青眼——帝宫迷魂阵的事情至今还没查清楚,姜谨真仍是头一号嫌犯,在这种时节,女帝竟给他冠了个特使名头,派到东州来捡这天大的机缘。

就因为他姓姜?

真是会什么都不如会投胎!接引使把草根咬得‘咔咔’作响。

他时不时抬起眼睛瞟一瞟妓馆,对另外两位同僚深表同情。

那两位更惨,守在姜谨真的厢房外护他平安,也不知眼睛和耳朵要遭多少折磨。

堂堂接引使,竟沦落到给一个嫖妓的废物看门放哨的境地。

车辕上的接引使觉得,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十分淡疼的夜晚。

……

幽无命与桑远远已到了近处。

他们避开东海龙女宫的大门,绕到了后巷。

幽无命眯着眼抬头望了望,然后将桑远远往身前一揽,青黑的光翼缓缓展开、扇动。在一片幽蓝的建筑微光中,两个人像是海底穿行的游鱼一般,两个呼吸间便掠上了房顶。

青楼顶部亦是装饰着玛瑙制成的珊瑚和贝壳。

幽无命收起光翼,走出两步之后,发现这琉璃瓦顶十分滑脚,不大好走,于是躬身把桑远远拦腰抱了起来,愉快地勾着唇角,带着她穿梭在一片海底景观之间。

桑远远乍然被抱起来,小小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颈。

仰面朝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坠进了一个美妙的梦境里。

西府的灯火将天空也映成了淡金色,有云的地方,光芒反射散射得特别厉害,一条条金色流云在空中游弋,明明暗暗的金影之中,一轮白月显得更加皎洁。

天空是明亮的,而身边的珊瑚、巨贝则是泛着幽幽的蓝色,身处其间,当真像是站在了海底,仰望着金色的洋面,以及海洋上方的明月。

这样的景象,在别处倒是见不着——底下灯火辉煌,迷住了人眼,是看不见天空景象的。

她的笑容渐渐变得迷蒙。

而抱着她穿梭在洋底的人,身上有她熟悉的花香和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的温度,她轻轻把脸颊倚向他,便能感觉到他的心脏沉沉地在胸腔里跳动,让人心中安稳踏实。

他微微绷着下颌,侧脸线条流畅漂亮,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打量着四周,漫不经心的样子。

终于,他看中了一面半躺在屋顶的假贝。

他大步走过去,大马金刀往贝壳里一坐,冲她点了点下巴。

“找人。”

他垂头一看,恰好捕捉到她呆呆看着他的样子。他的心跳猛地一乱,又是得意非凡,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好好的气氛,就这么给搅了!

桑远远定了定神,扔出大脸花。

如今,她的大脸花已有半大少年那么高了!蔫蔫的花盘子冷不丁探过来,像个磨盘似的,还真能唬人一跳。

它杵在边上,看得幽无命嘴角直抽。

只见大脸花把那两片下垂的花叶扬了起来,叶尖抵着叶尖,飞快地开始编织灵蕴藤。

一缕缕摇曳的灵蕴藤被织了出来,摇摇晃晃地顺着屋顶的假景观游了出去,攀向各间厢房的雕花木窗棂,探入房中查探。

桑远远的心神也追随而去。

好一派纸醉金迷、红男绿女!

一片片海洋景观之中,各类妙姿闻所未闻。这东海龙女宫,果真是十分有特色,一个个妓子像鳗,像鱿鱼,动辄就是体操般的难度。

桑远远看得啧啧称奇。时不时,便小小地惊叹一声。

“小桑果,”幽无命覆在她耳畔,阴恻恻地问道,“看得这么认真,也是为了他日令我神魂颠倒么。”

桑远远赶紧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很快便找到了姜谨真。

蚌女仙那白乎乎的躯体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她竟是生生折成了两个直角,严丝合缝地配合着姜谨真。二人额头触着额头,蚌女仙那双桃花眼里慢慢地转动着星光,把姜谨真迷得不似人样,恨不能就死在当下。

啧。

桑远远收回了灵蕴藤,指向前方。

“那一间。”

幽无命揽住她,轻飘飘地从两座珊瑚中间掠过,蹲下了身,挑开一片琉璃瓦。

只见巨大的扇形云榻上,蚌女仙又换了个姿态。

从姜谨真身边露出来的部分,当真像是白润柔弹的蚌肉。奇怪的造型,常人想都想不出来。

幽无命眯着眼往里望了望,眉毛不自觉地一挑,稍微凑近了些:“啧。”

后颈处好似刮过一股凉风,他回过头,见桑远远正阴沁沁地望着他,似笑非笑。

他睁大了眼睛,合上琉璃瓦,偏头控诉:“小桑果!姜谨真这身材有什么好看的,你竟傻看了半天!”

桑远远:“……”这是恶人先告状吗?

他取出怀中的白氏神奇露,交到她的手中。

“全用掉,一滴也不要剩。”他郑重其事地叮嘱。

桑远远嘴角一抽:“也不必那么多?不是说超过两滴就能出人命么?”

旋即,她反应了过来,他是要向她证明,他一滴也没打算留下来自用。

她憋着笑意,揭开了琉璃瓦,用细细的灵蕴藤卷住两小瓶开了盖的白氏神奇露,渡入房中。

扇形的云榻边上放置着精致的透明酒壶,里面装的是果酒,一望那色泽便知道清爽解渴。

桑远远操纵着灵蕴藤,悬空将那桃花颜色的白氏神奇露顺着酒壶的嘴儿滴了进去。

两瓶,一滴没剩。灵蕴藤一抖,两只空瓶子歪歪地落到了云榻边的丝毯上。

少时,姜谨真的鬼吼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郎君歇一歇,奴家洗一洗再回来伺候。”蚌女仙娇娇地道。

“怎么样?”姜谨真大喘着气,问,“你伺候过这么多男人,小爷是不是最厉害那个?”

“当然是啦!奴险些就死掉了!”蚌女仙拧着腰身,用手指虚虚点了点他,然后晃晃悠悠走向屏风后。

姜谨真在云榻上瘫了一会儿,终于攒了点力气爬起来,随手抓起了床头那壶酒,对着壶嘴咕咚咚一通牛饮,喝得一滴都没剩。

桑远远弯起唇角,偏头对幽无命说道:“成了。”

他看着眼前娇美的笑颜,忽然便觉得空气有些不够用。他,毕竟是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真男人!

“小桑果,”他抓住她,身体沉沉靠近,低声覆在她耳畔道,“你与我,何日才能成了,嗯?”

她偏头看他,见那双黑眸中闪烁着暗光。

他忽然出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他的唇重重落下,从唇角开始,一点一点侵占她的领域。

与往日都有些不同。

呼吸渐急,他放过了她的唇,转向颈。

她被迫仰头望着漫天金光,像是好不容易才探出水面的溺水者一样,拼命地呼吸、呼吸……

“小桑果……”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我的小桑果……你真要命!”

她忽然觉得,他也十分要命。

……

半炷香之后,姜谨真体内那过量的虎狼之药,发作了!

顷刻间,姜谨真的身体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几乎冒出了白汽。

额上爆出了青筋,面色逐渐狰狞,他不自觉地四肢一挣,仰在扇形云榻上抽搐了几下。

“快、快给老子滚回来……你他妈在那里磨蹭什么!”姜谨真咬牙切齿地吼道。

屏风后的蚌女仙正在木桶中舒展四肢,闻言不禁小小地吃了一惊。

她很确定,方才已将此人折腾得精疲力竭,下半夜前都只能有心无力地瘫着。没想到这么快就……

一定用了药!蚌女仙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声,嘴上娇滴滴地应道:“来啦!”

她蹭到云榻边上,低头一看,便看到丝毯上的两只小空瓶。

白氏……神奇露?

俏脸微微变色,她惊恐地望向姜谨真。

只见他头发丛中都在冒白气,身体红得像只熟透的虾,两道鼻血流到脸上却不自知,双眼瞪得浑圆,朝着她无意识地呲起了牙。

蚌女仙心知不妙,急急向门外走去。

姜谨真见她想跑,发疯一般往云榻下一扑。

头朝下,脚朝上,摔在那里,痉挛了两下便不动了。

蚌女仙拉开了厢房的门,柔弱地唤道:“不好了不好了,他多用了药,快来救命呀——”

两名杵在门口的接引使立刻冲入房中。

幽无命听到下方的动静,眸中迅速恢复了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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